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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薛少爺一日三變,我怎知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我有個伯伯行醫,你知道的。京中醫藥行當被一官宦把持,幾番鬧騰,我伯伯氣急交加,撒手人寰。」
薛凌臉上戾氣漸生:「幕後之人……正是霍雲婉。」
江玉楓跟著斂了笑意,以前江府多有留意存善堂光景,奈何去過幾次後薛凌咬牙且此不許再靠近,出了這檔子事,只能說一句後知後覺。
好似以前薛凌還問過一句,不過當時自己並沒太當回事。畢竟江府用不著外面求醫,還真不知這民生多艱。
薛家少爺素來記仇,記自個兒的,也記旁人的。記江府的,好歹江府跟她沒人命官司。若此事為真,霍家姑娘那頭……真就不好說了。
江玉楓父子本不太信薛凌會捧霍雲婉作太后,現有了這麼一句,則憂懼又去了多半。
好言勸了兩句節哀,再提得胡郢之事,今日會晤便到此了結。薛凌起身告辭,神色尚有哀戚,似乎還沉浸在平城被毀與老李頭之死里走不出來。
直到上了馬車,那些臉頰細紋依次散開來勻成天邊霞色。薛瞑就在旁邊,她也不避諱。自己說的都是真話,又有什麼好避諱?
她確實成足在胸,只為,江玉楓並不知道申屠易已死。或者說今兒走這一遭,就只為這一件事,胡郢反只是次要。
她要的,僅僅是確定蘇姈如沒跟江府事無巨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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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庭前月
回想起來,昨兒才挑唆了蘇姈如,說江府在背後編排。今朝又來江府哭哭啼啼說蘇姈如藏私,好多事沒與江府提及。
她手指輕觸腮邊,用力抹下一指香脂來。量來以江府容人之量,也不至於就幾句話能讓江玉楓對蘇姈如有所成見。且因著蘇家還堪大用的緣故,沒準還會對蘇姈如更盡心一些。
薛凌也絲毫不擔心江玉楓會做出與蘇姈如兩廂對峙的事情來,此人韜光於腹,莫說此刻不在意,便是在意,也決然沒到和蘇府算帳的時間。
總而言之,此行的目的已經全數達到。亦將自己與霍雲婉有仇交代的細緻,捧個小皇帝本身困難重重,又是舊怨相阻,江府應當會對自己放心些。
回憶著江玉楓適才神情,一如往日溫潤如玉。薛凌支著手肘,暗猜這人有沒有在心中罵了千回自己的十八輩祖宗。
她也跟著唾了兩口,來來去去,反覆無常。聽得人惡不噁心無法定論,但自己說的,確然噁心極了。
這噁心愈想愈濃,薛瞑卻只瞧見薛凌臉上笑顏嬌俏,似乎是瞧見了車窗外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玲瓏眉眼處處透著歡喜。
他跟著也生出些笑意,薛凌在江府裡頭說了什麼,他其實是沒聽見的。來者是客,不用跟著伺候,聽見的人,是弓匕。
這些輕微出入倒也生不了什麼波瀾,如同薛凌所想,便是薛瞑聽見了,此人總不至於去跟霍雲婉告密,那江府真是千瘡百孔,早些散了穩當。
而薛凌走後,江玉楓又與江閎談了稍許,父子二人更偏信薛凌多些。大概蠢有蠢的好處,蠢久了,很少會有人覺得你能聰明些。
至於蘇姈如那頭,結局也和薛凌所見大同小異。不痴不聾,不做家翁。江府豈能和薛凌一般少年心性。蘇府與江家共事才不久,未行欺騙之實已是絕佳,哪有要人全權交心的道理。
何況蘇府和薛凌也有點交情,幫她瞞著點此事反倒顯的蘇姈如會做人。畢竟薛凌當時病況,江府人人是瞧見了的。
念及此,江玉楓對薛凌反生了些許敬佩。他一直不知薛凌是如何病來如山倒,現在看來,不過是幾句話而已。
所以他更認為薛凌今日來純屬抱屈,絕無挑唆之意。大家相處這麼久,薛家的少爺行事張狂,卻又自成風骨,她不是能做出這種事之人。
江閎沉吟稍許,還是暫認了自家兒子的想法。不過……她能對霍雲婉假以辭色……未必不能……
然他終沒說出這句猜疑,世事總要走一步再看一步,單論以前而言,薛凌確然不至於如此不堪。
這些無聲處的人前人後,匯聚成一個老大的糖人捏到薛凌手上。
冬日天寒,糖漿凝固能存五六日不化,正是小販營生的好時節兒。馬車沿路各種果子糖人在空中閃閃發亮。
薛凌下巴倚在車沿上,瞧的興起,忽見一老頭舉著一大簇招搖過市。她本不喜這些小玩意,卻瞧見上頭一隻金龍舞爪,細緻處龍鱗纖毫畢現。
薛瞑付了銀子,將東西拿上來給薛凌。她捏著那根竹棍翻來覆去看了好一陣,興高采烈與個七八歲幼童無異。直回了壑園,還拿著把玩了好一陣才撒手,特尋了個鏤空轉心瓶來插著,就放在最顯眼處。
逸白來迎她,瞧見也是好奇,笑道:「小姐怎還愛這些幼兒東西。」
薛凌笑笑沒答,將自己往江府走去的情況寥加敘述,又道:」他說我去見胡郢難度較大,須得準備好些日子。
若非故意隱瞞,便是瑞王與江府在京中御衛里並無多少人可用。按你的意思,是等他些時候,還是直接走霍家姑娘的路子進去?」
逸白想了一陣,道:「若小姐著急,自然是依仗著霍家姑娘為佳。若是事情還能緩一緩,那不如等他們些日子,也好……」
他瞧了瞧薛凌臉色,續道:「看看究竟是誰在幫江府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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