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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這幾天天氣是晴好,辰時末便日上三竿。薛凌醒來又在床上閉著眼睛賴了好一會才掀了被子爬起,跟著換了衣衫剛整理完畢,含焉就問著能否進來。
薛凌自是隨意,只進來也無旁事,無非就是初來乍到,謹小慎微罷了。正好趕上她早膳沒用,拉著含焉吃了些。趁機安慰兩句,便將人打發開去。
含焉一走,薛瞑冒出來,說是昨晚尖叫聲原是別院裡頭有婦人傷了身子,事發突然,那裡的人嚇住了。逸白還讓幫忙陪個罪,說是驚擾了小姐,以後斷不會再有此事。
薛凌霎時記起霍雲婉說的在園子裡養了些婦人的事兒。既然是霍雲婉養的,現得了回話便罷,她本也沒在意是是什麼人在叫。叫的再驚慌,她也不能飛去救人性命不是。
孰料薛瞑傳完逸白的話,又湊得近了些,輕聲道:「小人看見,那裡的婦人皆是有孕在身。」
薛凌眉頭輕蹙,隨即道:「無妨,這事兒我知道」。說著往四周瞧了一眼。
薛瞑立即道:「已經探過了,未有人躲在暗處,只園中人來人往,小人擔憂初來乍到,識人不明。若是小姐信得過……」
薛凌抬頭止住他話頭:「你是對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此處也並非她的安樂窩。薛瞑出氣聲稍重,只一回又恢復如常。他不知江府與薛凌淵源,但江府不是薛凌故居是顯而易見的,沒想到的是,這個地方,也……
居無定所……他腦海瞬間蹦出這個詞來。然薛凌語氣似乎還頗為愉悅,道:「不過,也不必太過謹慎,以後大家都是朋友。雖不能如膠似漆,卻也不能……若即若離啊。」
她笑看薛瞑道:「你以後也不要小人小人的,聽著刺耳。」
薛瞑也算通透,霎時明白她所指,忙答道:「小人知道了」,看薛凌目光灼灼未撤,又趕忙改了口道:「我知道了。」
薛凌滿意垂了眼,自己往外走,丟下一句:「我桌上寫的東西收起來罷,藏著燒了都行。寫的不好,我不喜歡。」
薛瞑應聲,走到裡屋桌前一看,墨還在煙臺上擱著,筆也沒收。但冬日裡天冷,墨乾的快,筆鋒早已粘成團。不知洗開來會不會影響使用,畢竟是畜生毛做的東西,打結了就燥的很。
薛瞑暗惱自個兒還是不太盡心,這種東西就該守著的,不用了就趁早洗。他思忱著要不要丟了換新的,下次用順手些。但看筆管似乎頗為金貴,一時拿不定注意。
躊蹴一會還是先洗了掛在筆架上,又將薛凌用過的紙張匯於一處。看上頭東西,遠非「寫」的不好來概括,根本就是亂塗一氣。
橫不平豎不直,且看樣子寫滿一張紙後也沒換,直接又在原字跡上信手抹筆,以至於他現在看這一疊紙上都是黑呼呼成團,完全識不出丁點內容來。
收拾完畢要依言去丟掉,卻忍不住往門口瞅了一眼,薛凌似乎已走出老遠。他克制不住自己,拿起其中一張來舉到空中對著光看。
一張不得又換了兩三張,他想根據墨漬堆疊的厚薄程度去猜猜那姑娘,究竟在紙上藏了什麼心思。
拼拼湊湊,還有薛凌最後兩張沒塗那麼亂,總算認出來一些,是「堂滿無人懸」之類的怪話,翻來覆去好像就這幾個字,再沒別的。恐薛凌突然回來,他不敢久看,收了去放匣子裡,再沒惦記。
存善堂自綠梔一家搬走,再無人打理。前幾天還有人走投無路去叫門,希冀著裡頭還有幾口鍋燃著。可時日漸過,大家大概也就知道,真的空了。
再無人去,那貼門上的草紙聯子也就沒人拍兩掌粘老實些。數日寒風拉扯,在這一刻被撕的支離破碎跌到地上。過往的孩童渾然不覺,來回追逐踏了數腳。
滿堂儘是濟世手,更無一人懸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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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庭前月
天子腳下,很難有人寫這麼不吉利的聯子。即便在江府多看幾冊書卷,薛瞑也決然沒想到薛凌寫的是這個。他拾掇好東西追出門時,薛凌正在園裡鞦韆架子上發呆。
冬日天寒,鞦韆上風大,原該是個擺設才對。做下人,最要緊的就是少說話,然遲疑片刻,薛瞑還是上前道是寒氣襲人,不宜當風。
薛凌仍是笑笑,自個又晃了半會,跳下來道:「去搬些琴棋書畫詩酒茶,收拾幾間屋子來。以後多的是無聊工夫,總要找點東西消磨,不然便只剩此處吹風了。」
她記起蘇姈如霍雲婉等都勸過自己,也學別的姑娘且彈彈曲子繡繡花,手頭上閒著,心就忙起來了。要讓心閒一些,那手頭就必須得忙起來。
似乎是這麼個理兒,她一靜下來,就總想……想……放把火。
薛瞑躬身稱好,園裡又有翠翠紅紅丫鬟來往,接二連三往房裡添置東西。說是房間用具雖是一早備好的,但白先生不知姑娘喜好,一些養眼的小玩意兒都還空著。
這廂薛凌到來,一一讓她過目說好了,丫鬟才往裡放。
薛凌眼眸如水,溫聲說喜歡。瞧著都是好東西,隨意挑得兩件,就受用無窮,且只管往裡塞就是。
於是逸白高興,底下下人樂呵,她自己也自在,得一個皆大歡喜。午膳用罷,又撇下丫鬟說自己走走。
亭台樓閣雖沒瞧出何處新鮮,但園子裡那幾個婦人卻是親眼見過了。逸白本不避諱於她,且婦人有孕須得照顧周到,總不好將人關於某處地窖。是而住處只是略偏些,在園子最西北末處,院裡一大片葡萄架子上還掛著零碎殘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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