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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皇后則不然,跟她提一句陛下遇刺,她絕不會哭天搶地跑去查查皇帝是否少了根頭髮,而是無聲處提醒陛下注意安危。
這些年,一概是這麼過的。
霍雲婉早間已傳過一次黃旭堯死訊,聽得這遇刺之說,只隨意笑了過去,又著人往外走了一趟。逸白以前在宮內當差,現在去了宮外,自有路子互通方便。
薛凌晨間在江玉楓處等朝上消息,卻不是薛璃還朝了來敘,她稍有猶疑,卻被江府消息將注意力引開大半,倒也沒問。
原是朝間將事壓了下來,具體衙門裡如何定案,還得江府的人再走走。如此她與江玉楓通過風聲之後便回了自己處,又歇得些時候。
晚間霍雲婉的消息就傳了過來,剛好江玉楓處又新添了些別的消息,便又聚於一處。
刺客一說,於薛凌而言,覺得甚是滑稽,亦或所有的顛黑倒白事她都覺可笑。不過於江玉楓而言,倒是習以為常。他幼年與魏熠同食,常居於宮內,對這等掩飾見怪不怪。
倒是魏塱瞞下此事,令人頗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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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庭前月
一同用過膳食後,玉輪上梢頭,十二三里月相已見初圓。江玉楓書房窗外金桂還未落盡,帶著輕微寒氣若有似無的飄進來,茶爐里青煙一起,是能稱一句「好個霜天。」
萬家燈火初上時,宮裡幾個太監鬼祟出了宮門,走的是無名道,拖的是無名人,去的卻是有名處。
到底兒時情誼尚在,人死債消,或然魏塱還有些感激黃旭堯不惜一死遞了消息往宮裡,是故特意遣了人,交代尋個廟宇,也做場法事。縱是不能風風光光的葬,好歹多雇擁幾個光頭和尚唱唱吟吟的送一程,黃紙也多燒幾張。
事過了整整一日,想不透的許多東西,都漸漸想透。黃旭堯的彌留之語,是「祖父……寧城。寧城是祖父與霍准」。
比起前面黃旭堯一堆話,這幾個詞實在沒什麼分量。且不說寧城如何,就說其間牽扯的人,黃續晝與霍准皆已喪命。便是當真二人坐了什麼,總不能再將骨頭挖出來定個罪。
而魏塱初時也想不起千里之外的寧城,能與京中兩位文臣扯上什麼關係?可退朝後的諸多時候,甚至上朝時面對文武百官,他亦忍不住思索黃旭堯說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
不可信,不敢信,究竟要不要信。
這個幼年與自己友愛有家的表弟不惜一死,就為說這些事?如果這些事真的存在,他不更應該活下來報仇雪恨才對麼。
思索了很久,是猛然間一瞬的醍醐灌頂。
篡位啊,自己身子底下的龍椅,身子上頭的金冠,身子上穿著的朝服,都是竄來的。
他非真命天子,非父死子繼,也非群臣選賢。
他是個,弒父篡位的……逆賊。
好似京中忽而就到了隆冬數九,魏塱坐在書房裡,一陣周身寒意哆嗦,想叫太監來加個氅子,又恐讓人看出了自己私下偶爾間的膽怯。
他帶著閃爍驚慌想起當年早早籌備寧城公事,原是務必要阻拓跋銑南下。新帝登基,最重要安民心穩社稷。雖然薛家要死,可怎麼可能真的讓胡人過來呢,那不是給名不正言不順的自己再添一筆罪名麼。
自古兵不厭詐,拓跋銑在拖住薛弋寒以後,於魏塱而言,其利用價值已經被悉數榨盡。彼年他年少,和薛凌一般對著個胡人嗤之以鼻,誰會蠢到真的給那些番人蠢狗四座城。
就是自己幼妹,那也是賠薛家的葬,賠胡人,配嗎?
可寧城緊挨著平城,用將用帥,莫說他一個皇子,就是當時在位的梁成帝,也得和薛弋寒打個商量,何況無緣無由,憑什麼換了人家舊將。
只能是以和親為由,找個能接手的人送親過去,在那候著。戰事一起,立即領命上陣。
即便如此,人選也不好找。朝中眾臣要麼一心捧著梁成帝,要麼都對舊太子魏熠讚譽有加。魏塱初登地位,能依仗的只能是黃霍兩家。
這還只是其一,他既不想失了寧城,當然是要找個能守住的武將去。黃家近十萬兵權里,倒也挑的出幾個有過戰事經驗的,可好些皆是與薛弋寒有過交情。
另來魏塱有意任用新人,他確然恭敬稱黃續晝一聲外公,又在無人處對著霍准「岳父」二字喊的親熱,可黃家到底是外非內,霍家就更不用說了。
魏塱當年已是弱冠之齡,非三歲小兒。焉能不知自己若無實權在手,坐得帝位,不過一傀儡天子。
而自己如果能挑個可用之人,賜他金印寶冊送公主往胡地,恰逢薛家內亂,外地入侵。保國於危急之時,救民於水火之間,事成便有功勞在身,又得寧城一線兵馬在手,於自己,總是個依仗。
從這些事來說,魏塱那時還真沒打算過要割地於人。不止是沒打算,還巴不得是個可信之人去把拓跋銑阻於寧城之外。
然人之所願,八九不能成。他龍椅上不過坐了區區數日,公主就要啟程,其婚事之倉促,梁百年來少見。
這麼短的時間裡,魏塱還沒能瞧出誰可以用,當時的昭淑太妃指定要黃旭堯前往,力夸其為黃家這一輩翹楚之才,定能為陛下分憂解難。
魏塱自是不願,先不提黃旭堯能不能去守城,便說他是姓黃,已然讓魏塱心生芥蒂。
黃家已有近京兵權在手,若是去了,哪怕丟了寧城,只要最終將胡人驅走,西北之地,黃家就能插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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