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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薛凌二字確然不足以讓他魂不附體,但多少有些驚恐,以至於魏塱忽略了黃旭堯臨死說的霍准二字,只想著出了這麼大事,礙於降將的身份,黃旭堯該率先往黃家報信,再做圖謀。
可問過戚令,黃旭堯以有人行刺為由,直直往宮內而來,特意避過了黃家,所謂何事?
這些緣由百思不得其解,底下宮人大氣不敢喘一聲,靜靜候在門外,看著當今天子呆若木雞坐在床頭,臉上表情如凝固一般長久未改。
倒霉事仿佛是往一處擠,這番鬧騰本就不如意,瑤光殿裡來了個小宮女,老遠哭哭啼啼就哭哭啼啼,太監兩步並一步趕過去,壓低嗓子勸說趕緊住口。那小宮女哭聲更甚,說是雪娘子胎相不穩,無論如何得讓皇帝過去瞧瞧。
推拉間動靜傳到屋內,魏塱強忍怒氣,甩了手頭東西,讓太醫滾過去看看,此事也就罷了。
打更的敲了鑼,看沙漏已是五更正中,朝事輕易罷免不得。魏塱揉了揉額頭,回頭對著虛無處問:「黃家還沒人來?」
陰影里答:「還不曾,不過人去過命案現場了,想必身份無疑。」
身份無疑,自盡的確是黃旭堯。魏塱遣人往王宜處時,也遣了人去盯著黃宅,果見有人鬼祟查探,一路跟著,是從黃府裡頭出來的。
可見黃旭堯這三四年間一直被藏在京中,不知是自己好母后的主意,還是那位舅舅,亦或是已經魂歸天際的外公。
不管是誰,都足以讓魏塱咬牙。手重重砸在榻邊扶手上,思考到此處,他才對那句祖父死於薛凌之手開始上心。
然這又是一道難題,祖父早就纏綿病榻,飲食用具俱是小心翼翼,太醫下人一概如履薄冰,跟伺候活死人一樣的日夜不離身,如何能亡於薛凌之手?
用毒,薛凌根本沒接觸的機會,更不用說兩三月間宮中御醫皆輪了個便,不可能半點蹊蹺都瞧不出來。刀劍,黃續晝遺容亦是宮裡人幫著整理,且自己瞻仰過,並無不妥之處。
薛凌,關於這名字的記憶過於遙遠了,也不是什麼心腹大患。突然之間聽人說起,連帶著那些事都像是黃旭堯一廂情願的臆造。思前想後不得其果,魏塱靠在扶手上微闔了雙眼,想再等些消息,或者說,等些人。
黃靖愢自然是魏塱等的重中之中,黃續晝已死,能說清黃旭堯為何在京中的,估摸著不多。但昭淑太后穩坐江山,犯不著上趕著與自家兒子解釋,那只能是剩下的為人臣子。想必不用皇帝提及,該自個趕著來奉上一番說辭。
是故魏塱發問,何以黃家還沒人來。按理說黃旭堯既在京中,定是與黃家常有往來,黃府裡頭該第一時間得知消息才是。另來戚令雖未名言,想必也作了個私下人情,又遣誰去與黃靖愢。
他猜得倒也不無道理,黃旭堯驚醒之後,隨即響鈴往黃府里傳信,比敲官鈴還早些。
可惜黃宅與黃府之間隔著好些大街小巷,原先安排住在各處守著動靜的人歷經數年春秋好夢,早不拿這當回事。
更何況還有江府的人盯的牢實,若非有意,便是官府也不會驚動,又怎會讓消息傳到黃府裡頭。
倒是戚令確然讓自己心腹往黃府里走了一遭。皇帝與黃家打斷骨頭,還得連著三分,不管出了何事,後宮裡太后總不至於被廢。
若在此時上不賣黃靖愢一個面子,日後在朝中免不得要被下絆子。但皇帝這頭也決然不可忤逆,所以直到帶著黃旭堯進了宮門,戚令方叫來貼身跟著的人,耳語幾句,讓其去傳話。
而黃府裡頭,黃靖愢酣眠正盛,這些天喪儀諸事頗為費神,總算將自己老爹入土為安,府上晦氣塵灰掃淨,晚間早早便歇下了。
皇親國戚,下人架子也足,戚令的人又不能明言說是逮著了黃家昔日降將,廢了好大一番唇舌才勉強得以讓黃旭堯起身。磨磨蹭蹭猶猶疑疑又畏畏縮縮一陣,等黃府里的人去到現場,魏塱的人都到了。
這廂一碰上,可不就恰好坐實自盡之人是黃旭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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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庭前月
若非與黃府有關,黃府偷偷摸摸行這雞鳴狗盜之事是為何?
宮裡人辦事隱晦,並沒上前點破,只一路跟隨黃府下人,瞧見人進了府,便回宮向魏塱復命。
黃靖愢得了下人報,這才確定事實無誤,且驚且急卻沒個著落,大抵也是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老爹已經死了。從今往後,府上丫鬟婆子,朝里皇帝太后,都得指望他自個兒擔著了。
可這事兒如何擔?他想找個人問話,王宜也被拖去了宮裡,戚令還沒回來,來傳信的人只說是滿門無活口,苦主一口咬定要面聖,別的再也問不出來。
唉聲嘆氣數回,捶足頓胸在屋裡走了好幾個轉,仍不知此事為何。當年之事,黃靖愢當是了如指掌。可這麼多年過去,太太平平安安樂樂誰也沒提起過啊。
戚令的人沒明言兇案多半是尋仇,他竟是求財求色誤殺猜了個便,方醍醐灌頂似的想……會不會……是多年前那一樁。
不想則已,一想便是全身惶惶。讓幾口粗氣喘過,黃靖愢一屁股呆坐在椅子上決定等等消息。
想著這麼大事,昭淑太后該有耳聞,具體如何,與自家妹子商議過再做定論。再不濟,等旭堯從宮中回來,問清他究竟說了哪些,也好過一隻無頭蒼蠅撞進宮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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