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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他不知是心裡豪情,只說中原果真好地方,裘皮都省了。戰事一起,對於薛凌的殺意終是消失殆盡,拓跋銑終是沒回去補一刀,一來麻煩,二來他隱忍多年,不至於為了薛凌破功。
薛凌此人,明知他大軍壓境,仍為一己私慾殺城中主將。這種人,應該放回去,一如他當年應該捧魏塱登基。
唯有這些深遠大計,能消解眼前愛恨。所以拓跋銑與京中御林衛,與徐意,與魏塱,與寧城孟行眾人,都八九不離十。
而石亓已然離開安城,往羯皇帳子狂奔。申屠易一被帶走,這位小王爺即發了天大的脾氣要出城。
胡郢豈敢在這個節骨眼放任他離開眼皮子,就差把心肝挖出來仍是哄不好,趙德毅強硬將人困在居處,道是城中有刺客,要小王爺見諒。
這情形好似梅開二度,不久前才演了一回。石亓念及鮮卑打鬃節一事,薛凌玩的那些手段盡數爬上心頭。他不敢強硬,冷了一下午臉,晚間便繃不住要茶水喝。
一頓晚膳用罷,這小王爺好似又恢復往日嬉笑。趙德毅暗抹一把汗水,仍是守的牢實,撒尿都不敢落地。烏州那頭還沒口信來,那個屠易究竟所為何來,他現在仍不得而知,但既然沈元州抓了人去,就一定是有鬼,萬萬不能在石亓這齣了漏子。
夜深聽得裡頭歇下,趙德毅才勉強倚在門腳處合了眼,隨后里頭劃拉一聲,他猛地驚醒衝進去,卻是石亓坐在床上抓著匕首看的目不轉睛。
趙德毅不解其意,石亓道:「這是我父王的貼身刀匕,上有天神祝福,而今柄上神石裂開,請你們送我的護衛到父親部落,確定他安危。」
趙德毅睡眼朦朧,看石亓一臉鄭重不似作假,正待答話,那匕首就扣到了他脖子上。石亓狠道:「你敢攔他,就命喪當場。」
趙德毅將腦袋往後仰了仰,心想我攔他作甚,只要你在這屋裡好好呆著,整個安城的去跑一趟都無所謂。要是你不肯在這屋裡好好呆著,你把我腦袋切下來也於事無補,院裡還站著十七八個人,他們又不是稻草扎出來的。
勸了兩聲王爺莫急,隨後傳了人來,將一個胡人連夜送到了城外,石亓這才消停,在床上睡的安穩,趙德毅看著此事了了,繼續閉了眼。
第二日一早洗漱完畢,石亓說是在屋內實在呆不住,不出城便不出城,在城內瞎轉轉也行。恰烏州那頭又傳了消息來,信上說屠易此人為的蘇凔案,這正是當初薛凌交給申屠易的說辭。
申屠易本是蘇家的人,與此事有牽連在所難免,沈元州雖覺沒全部說真話,但這幾句話應該是真的,先行飛鴿傳給了趙德毅,讓他見機行事,不可與石亓太過怠慢
畢竟這位小王爺的脾氣,沈元州亦是知道,真鬧出個你死我活,到最後皇帝肯定是砍了趙德毅啊。
兩廂其下,胡郢又跟著點頭,趙德毅也沒攔著,只帶了人跟著石亓走走停停,暗自慶幸這小王爺的方向是在往南而不是往北。
不多時紅日勝火,石亓喊熱脫了外衫,趙德毅看看左右伸手要接,胳膊剛伸出一半,冷汗伴著熱血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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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袍笏
沈元州指派過來的人,也算得上通透。跟石亓呆了這許久,也的確貼身,但他僅僅貼身而已,可那三個胡人從來是長在石亓身上的,手腳似的血肉粘在一起,接衣服這種活兒怎麼輪的到他?
然此刻那三人皆在後頭好幾步,石亓又是衝著他遞,聯想沈元州提醒,趙德毅不由自主伸了手。寬大錦緞後頭正是昨晚那柄匕首,布料絞住他胳膊,隨後刀刃就插到了胸前。身後慘叫聲起,那三個羯人侍衛亦是揚刀,已經砍傷了好幾個跟著的人。
從善如流,從惡,如崩。有些東西學起來,實在太快了。
薛凌殺那倆鮮卑人時,平意掩於水罐下方。石亓遞袍子過來,匕首便不動聲色的藏在了絲線裡頭。趙德毅多少應該慶幸些,胡人的匕首不比中原名劍吹毛斷髮,石亓又是第一次幹這種細緻活。
要是薛凌在場,必然要憑平意之利將他雙手順勢砍下來。石亓到底太急,趙德毅雖慢了半拍,卻也有防備,是故傷勢並不致命。
只看架勢,那刀尖衝著心臟,這小王爺毫無疑問是想取自己心臟。媽的,早說這活兒不好干。他心裡怒氣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捂住傷口忍痛道:「小王爺可有難言之隱,不必懼之。城內儘是我大梁兵馬,當護得王爺萬全」。說罷又衝著後頭喊:「各位且先停手。」
這話先給了石亓一個台階,緊接著就以安城兵馬威脅。天上信煙已經炸開,馬上就會有人趕來,都犯不著他帶傷上陣。石亓不過四個人,打起來不過以卵擊石。想跑的話,城門關的嚴嚴實實,眼前又是南門,能跑到哪去?
石亓並不答話,手指並在嘴裡一聲唿哨,良駒揚蹄過來將幾個跟隨的人衝撞的悉數倒地,那三個羯人盡數越過來圍住趙德毅。
等地上人爬起來幫著趙德毅將羯人侍衛架開,他有餘力去看的時候,石亓已然跳上馬背,往北門方向狂奔。
這蠢貨是個蠢的,沒想到這麼蠢。
趙德毅又氣又急又想笑,要回羯族是走北門不錯,問題是平城兵馬駐地盡在城北,胡郢等人辦事也在那頭,只怕此刻人從那邊趕來,石亓過去活脫脫一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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