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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魯文安摸了摸身上,什麼也沒掏出來,他那個節骨眼能從霍慳身上順點東西已是不易,再弄點霍雲暘的東西實在是不可能了。可信與不信這種事,能證明一個人死了,無非就是單獨拿個腦袋來,不然拿啥來他也不好使啊。

    他正為難,想編點瞎話,卻聽得沈元州道:「我去,你在此喝口茶,我去去就回,即刻啟程。」

    魯文安抬頭,看沈元州神色堅毅,兩句馬屁還沒拍出口,就見沈元州轉身出了門。估摸著是去取兵符大印一物,便沒叫住。

    這個「去去就回」果然很快,沈元州在出現時,多不過一刻,身後有四五人隨行,皆是對魯文安面又不善。出城之時尚聽得有人勸說此事蹊蹺,恐怕有詐。

    魯文安心焦,上馬就奔出數丈,急急扯了馬繩停住,並沒聽見沈元州怎麼回答,但人隨即跟了上來。

    夜路不比白日快,虧得沈元州御馬也是嫻熟,奔跑之於還能問魯文安一些寧城細節。一行人子時出門,巳時到寧城城下,用的是援兵的名義叫門。

    沈元州進入寧城城內,逢薛凌爬到平城城外。

    她所想的於名於利不是沈元州來的理由,她所想的於情於理,也不在沈元州的顧忌之內。伴君三載,哪能不知道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明哲保身就算不得好東西,那沈元州的確不算。

    京中霍准與霍雲暘都死的蹊蹺,沈元州已經聽說過大概,如今霍雲暘又無端身死,必然是有人針對霍家,且這個人不是皇帝。

    誰在霍家死後獲利最大,「這個人」就是誰,而皇帝不會放過「這個人」的,沒有哪任君王能容忍臣子對自己玩手段。

    薛凌能想到的東西,沈元州不會想不到,且比薛凌想的更多些,因為他更了解魏塱。但他一聽到消息幾乎立即動身來了寧城,甚至不敢花太多時間去核查魯文安身份。

    這固然是魯文安坦蕩,更多的,是這位少年將軍深知鮮卑確實就在寧城城外。他一開始沒那麼擔憂,是知道這多半是鮮卑與霍家做戲,且霍雲暘絕不敢放任胡人過寧城。

    而現在霍雲暘死了,寧城裡頭肯定是有胡人內應的,消息大概也傳到了拓跋銑耳朵里。如今正是秋收過後,胡人必定會趁機南下,大肆劫掠。

    與皇帝的猜忌,總有辦法解。可生靈一旦塗炭,就再也回不來。沈元州不敢耽擱,拿了緊要物件,點了幾人隨行,一腔孤勇來了寧城。

    可能霍雲暘根本沒死,可能事後會連累沈家滿門。他連安城的一點糧草都要再三揣度聖意,這一刻卻來的毫不遲疑。

    申屠易曾與薛凌說過,沈元州與她有些相像,可惜薛凌只作了隨口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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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8章 袍笏

    平城這場火,雖無人親眼瞧見,但一燃起來,濃煙直上九天。站在高處的人瞧見了,早早就報與了孟行與袁歧等人知道。

    胡人過境焚城再尋常不過,孟行聽說之時,反倒鬆了一口氣。想著昨日拓跋銑沒有南下,大抵正是在搬運城裡糧草,然後將空城付之一炬。有了這把火,他幾乎能肯定胡人至多下午就會到鳥不渡。只要攔住一兩日,則所謀可成。

    這一上午等的急切,午間時分卻是沈元州先一步到了寧城。魯文安未回平城,又惦記著昨日胡人沒動靜,一路上頻頻對著那個方向張望,眼見天上顏色不對,斷定是胡狗放了火,催著沈元州越發快些。

    寧城北城門關的嚴實,連叫了好幾次,才有人在上方問是何人。沈元州亮了兵符,稍後孟行即親自開了城門來迎。

    沈元州比預料之中來得更早些,孟行難免心有忐忑,開門瞧見魯文安站在身側,轉瞬恍然大悟,心中暗罵了一回袁歧,表面卻是極快的行了禮,道:「在下寧城孟行,恭迎沈將軍。」

    沈元州無意客套,「進去說」三字都是一邊往裡走一邊蹦了出來。一群人跟著進了城,隨後沈元州站到了城牆上,而魯文安懷揣大印縱馬狂奔往鳥不渡。

    胡人已行至鳥不渡谷里,袁歧手上令旗一倒,滾石巨木接二連三砸下去。隨後埋伏在兩側的人聽聲即出,守在谷口。刀槍劍戟在手,見馬即砍。不知袁歧等人是用了何種藉口,眾人臉上皆是不死不休之意。

    陳飛河等人被困於山谷之上,眼見底下血肉紛飛,急的跺腳卻動彈不得,一時間谷里殺聲慘叫震天,袁歧與方徊皆在前面,片刻周身皆是鮮紅。

    「報」字由遠而近,但到了谷口處無一人讓開,魯文安拔劍下馬,挑開四周艱難擠到交兵處,好一會才從幾個血人里鎖定袁歧,推開數人衝到其身邊高喊了一句:「蠢貨,停手。」

    文書一經展開,即有鮮血飛濺上來蓋住大片字跡。耳旁破風聲重,袁歧伸手推回魯文安胸口道:「念」,說著刀將衝過來的胡人砍成兩截。

    魯文安亦沒手去接,一邊舉劍擋住飛過來的斷箭,一邊大喝道:「沈元州過來了,收兵,抗令者,斬!」

    方徊趁躲閃的功夫抄起地上紙張,只來得及掃了一眼上頭印信,隨即脫手被刀風帶的老遠。他對著袁歧點了一下頭,道:「是官印。」

    魯文安恐二人不信,急道:「我沒去平城,我親自去叫的沈元州,他此刻就在寧城。」

    袁歧還在遲疑,獸角聲卻從山谷另一頭傳來,那是胡人鳴金收兵之意,隨即谷里胡人潮水一般退去。平城兵馬皆以為出師告捷,歡呼聲大作,唯魯文安幾人相互對視幾眼,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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