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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所以拓跋銑會放著眼前的平城不拿?何況裡面霍雲暘還塞了大把的好東西。
她都沒工夫扯塊布將右手裹一裹,皮質的韁繩吸了血液漲了一倍,在她手心裡上下起伏,像一顆跳動的人心,吹彈可破。
他不敢的,他不敢拿平城,他怕我。
他怕殺到寧城之後,被我發現他要南下,就為了保住城池,而暫時不殺霍雲暘了。所以他躲在平城城後,以為我不可能知道霍雲暘的打算。想等到霍雲暘死了之後,寧城一線百無禁忌的時候再來。
他憑什麼怕我?他憑什麼認為我會因為這幾座城池而暫時饒了霍雲暘的命?
薛凌摸了一把胸口,她什麼都沒敢帶。哄著霍雲暘上城牆的時候,一切都丟在了房裡,好顯示她根本沒有走的打算。
唯有霍雲暘寫的那一疊所謂「家書」裹了油紙守在胸口,此刻還好端端的防著。指尖粘膩觸感極不舒服,她往地上猛甩了一下手,想將血甩乾淨,一握上韁繩,破皮處又湧出一大片來。
她希望拓跋銑真的如她所想,停在平城城外。可她又希望拓跋銑僅僅是在找個吉時,她想這蠢狗過來,快點過來與她短兵相接。她要讓所有人看看,她要殺了霍雲暘,整個蒼生下地獄都沒關係。
這幾座城,算個屁。
體內的掙扎遠比與人刀劍相向更耗費力氣,她伏倒在馬背上,血滴了一路,唇齒之間念叨的一直是「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她就快到了。
她就快到平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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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袍笏
她陷在暗無天際的絕望與希望交接處,對湮滅和新生是相同的期待,也是相同的求之不得。她總以為下一秒就能跨進平城大門,可每個下一秒眼前都只有馬蹄帶起來的塵土。
等平城南門真的如願出現在眼帘裡頭時,薛凌卻以為自己回到了寧城。好像她奔跑的這大半天都是徒勞無功,這世上出現了不可言喻的鬼神,將她拉回了原點。
她重重扯了一下韁繩,唯恐衝過去看到霍雲暘的屍體還癱在地上。
馬匹奔跑了這般久本就疲累不堪,驟然拉緊讓其收蹄不及,前腿直接跪倒在地,薛凌向前栽倒,連滾帶爬跌了好幾步遠才勉強站起。
城門大開,地面潔淨如洗,不是寧城。
是平城。
又不像平城。
在她的記憶里,平城從來沒這麼靜過,連風聲都沒有意思。馬也艱難的站起來,不停的噴著鼻息。薛凌回退兩步,用劍將韁繩鞍配全部切斷了丟在地上,哽咽道:「趕緊走吧。」
那馬搖了搖尾巴,對著突如其來的輕快不可置信,一拱薛凌,朝著遠處草皮飛奔而去。直到徹底看不見了,她才收了目光,轉身看著門上大大的「平城」二字,有隔世經年之感。
手還在斷斷續續的滲血,薛凌看了兩眼,終扯了衣襟裹了一下,左右瞧了瞧,並沒急著進去,而是走到官道旁,用劍在地上刨了兩個兩尺見方的坑。
平城裡頭現在沒個動靜,那就是拓跋銑還在等。天上飛的東西一定比馬快,如果現在那蠢狗還沒收到消息,那就說明他不會收到消息了。
所以薛凌反而比路上自在,一進了城,發生什麼不得而知。但只要她還有一絲機會回京,那懷裡的東西就不能丟,想想趁早藏起來妥當。
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地兒埋起來,此處連個鬼影都看不到,想那些蠢狗也不至於掘地三尺找東西。且有了土壤覆蓋,尋常水火皆不懼。
她將埋下去的土壤踩結實了後猶不放心,又尋了幾塊石頭儘量隨意的壓在上頭,這才深吸一口氣,進了城門。
那些急切又襲上心頭,霍雲暘那狗東西肯定是將東西囤在糧倉里。平安二城一樣,糧倉皆在南門處,入門片刻即到。薛凌早有預料,腳踩進去仍是氣到全身顫抖。她在平城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這四座糧倉堆滿過。
這麼多的東西,搬也不可能搬走。薛凌拎著劍,來回巡視了一遍。這次來不比上次到安城,她什麼準備也沒。且她深知雖然霍雲暘死訊沒傳到拓跋銑的耳朵里,但那人停不了多久的。
因為霍雲暘往平城運糧是在昨天,這事肯定已經知會過拓跋銑。那蠢狗最多等個兩三日,一旦收不到霍雲暘的信,就知道寧城的消息晚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提了沈元州,大梁能用的武將,離寧城最近的就是沈元州。只要寧城的人去傳信,一天之內沈元州一定能趕到寧城坐陣。
她只用拖住拓跋銑一日就行。
原她有了這些交代,殺了霍雲暘大可轉身回京。可薛凌不知霍雲暘究竟往平城放了多少糧草,萬一拓跋銑拿到東西,物資充沛。沈元州又是初到寧城,且沈家的人當年只撿了些便宜,根本沒正兒八經上過戰場。
真打起來,別沈元州戰死寧城,這日子更加過不下去。
她說跟自己說顧不得,她什麼都在顧。
她必須得來平城,就算攔不住拓跋銑,她也要讓這蠢狗什麼都得不到。既然霍雲暘說往平城放了大量糧草,且拓跋銑原本的心思都放在了收服羯族上頭,那他這次來梁必定沒有準備太多糧草。
只要將平城的毀掉,即使拓跋銑南下攻打寧城,他也撐不久的。
薛凌不敢過多耽誤,她知軍需庫里應存有大量油膏,這是打仗時的必備物資。若有敵人使用雲梯攀爬城牆,便以成桶的桐油淋下去,火苗會將所有胡狗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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