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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馬跑十里也就一盞茶的功夫,聽聞「忠義」這麼重的嘉許,還當墳塋壘的有多高。到了才知霍雲暘所言不虛,不過一片松木已成林,鬱鬱蔥蔥的,讓人分不清是松給死人作祭呢,還是死人給松添肥。
另一個人果然已經拎著一大袋東西在那等候,瞧薛凌來了,指了指林子中一塊碑文道:「姑娘請。」
薛凌丟了韁繩,走上前去,看石碑占地方圓不過數尺,碑文已被青苔覆蓋大半,能辨認出的字跡寥寥無幾。
且寧城已是初冬,這些地蘚類植物早失了翠色,黃不拉幾的糊在上頭,她手指動了兩下,終沒覆上去描摹一下看看寫的是什麼內容,而是繞到袋子裡,抓了慢慢一把紙錢,灑的漫天都是。
一人掏出個火摺子來道:「姑娘小心。」
近日西北風大卻未落雨,林間乾燥的很,火苗一起來,碑前厚厚一層松針跟著燒的噼里啪啦,那兩人及時清理出一圈土地,阻止了火勢蔓延。
地下埋的都有誰呢?
寧城的人,她只見過幾個副將數面,記也記不起來了。
可寧城離平城那麼近,當時有不少平城的人逃到此處吧。宋柏是個極好的人,他既然知道了皇帝要丟掉平城,那必然想辦法遣散了很多人。那時候,他肯定以為寧城是安全的。
她向來與宋柏不對付,可這會想起來,也是滿滿的好,一想到宋柏,便記起宋滄還在獄中。得快點殺了霍雲暘這蠢狗,他早一日死,宋滄便早一日太平無事。
她看手中黃紙,居然和昨晚霍雲暘燒的是一樣的。
最後一把燒完,薛凌長呼一口氣,躊躇滿志道:「走」!一切都很滿意,就剩霍雲暘了,且這人已是囊中之物。
那二人不知這姑娘為何突然變得歡快,往來祭祀舊將的也有,年歲時節,將軍也得做個表面功夫。誰不是一臉深沉的來,滿腔悲戚的去。
和死人打交道,還能打出個神采飛揚麼。
進門時薛凌再未關注掛著的那個人是誰,難得靠近城門處居然有位賣奶坨子的婦人。她下馬敲了一大塊抱在懷裡,回了霍雲暘處。
由著要想殺了人之後怎麼走,她懶得去見人,霍雲暘巴不得不見她,二人各自得償所願。
霍慳等人正式往寧城行兵,他身為平城主事,本應行將帥之職。只他不善御馬,恐鬧了笑話,便歇在馬車裡,走在最前頭。
魯文安一路來回照看隊伍,走了不多時便入夜。下弦月華光微弱,但官道平坦也不礙事,因此每十人方燃一隻火把。饒是如此,他仍能時不時的看見人馬往平城而去。
大家都往寧城撤,這些人往平城去做什麼。走了二三十里,遇到好幾波人,魯文安趕緊跑到馬車前,攔停霍慳問個究竟。
霍慳搖搖晃晃的正打盹,瞧是魯文安,不耐煩道:「上頭的事,你操心這麼多幹啥,看好人,天亮之前趕到寧城,爺……」
話沒說完,魯文安就扔了帘子。出發前他又去探了一次,胡人幾乎就在平城門外了,眼看戰事在即,這蠢狗跟個沒事人似的,他實在是忍不下去。
交代了幾個佰夫長繼續前行,魯文安摸黑躲到了路旁草叢裡,想著若是直到隊伍全部人過去,還沒有再那些運東西的人,這事兒就這麼罷了。他到時候隨著隊伍最末再追到前頭去,被人問起,也可以說是查探後頭有沒掉隊的。
若是運東西的人再來,他就冒險滾到車底下去往袋子上劃一刀,看看裡頭究竟裝的什麼玩意。
然魯文安運氣著實不佳,依著他的想法實施了好幾遍,還是沒逮著個何時的契機。那些人三三兩兩的,偶爾有,偶爾沒有。他又得顧著去查探隊伍的前行情況,拖到三四更時分,眼看離寧城沒幾十里了,那些人徹底失去了蹤影。雖百般不解,也只能暫時放放。
五更時分,薛凌原還未醒,她回來便一直算計著要怎麼走。因此晚間霍雲暘既沒遣人來傳,她便樂得清淨著謀劃到半夜。
朦朧躺下不多時,便聽得外頭喧嚷。雖不懼霍雲暘取她性命,但到底怕城內有何意外影響計劃。起身披衣出了門,某些事無需刻意打聽,薛凌便知道,是北城門開了。
北城門面向胡地,開的如此早已是反常,更讓她不解的是,一站上城牆,看到的是大批兵馬進城。哪來的兵馬從北方往寧城來?底下點點火光往北綿延至平城……
她忽而全身汗毛倒豎,人差點跌下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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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袍笏
堪堪穩住身形,鼻翼因緊張瞬間擴大,晨風呼嘯著侵入脾肺里,她從來是個不畏寒的,此時站在城牆上,居然開始打冷顫。
底下人聲隱約可聞歡笑,皆是血肉常人,行了一夜的路,又平安到達寧城,重擔卸下,找兩句樂子再正常不過。只薛凌聽來,就另有滋味。捏著刀柄一口氣沖回屋裡,在被子裡暖了好久,才感覺微微有了些熱氣。
霍雲暘為什麼要將平城的兵馬盡數撤往寧城?
他要舉旗造反,即可揮師南下跟魏塱一決高下?
不對,昨日出門寧城雖戒嚴,卻無任何風聲說天子失德。縱然魏塱從來就沒有過這玩意,但古往今來就這麼回事。所謂師出有名,無名的話,編也得編一個出來,不然先失了人心所向。
尤其是霍雲暘手裡只有半塊麟符,他要造反,「名」之一字更是重中之重。看城中情況,還沒走到這一步,所以平城的兵馬並不是為了與寧城集結然後向京中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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