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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雨諫掙脫跪倒在地,大呼萬歲,道:「陛下明鑑,非將軍不回,實乃寧城有探。拓跋銑名為攻打羯族,而其囤兵不發,遙遙對峙我寧城線外。將軍恐鮮卑與羯族交戰是假,有意攻我大梁為真。故殫精竭慮,不敢怠之分毫。」
「而今朝中紛傳霍家與胡人勾結,將軍要我在此一問。當初是誰上奏允羯人稱臣,又是誰報的胡人一統,則大梁危矣。此天下動盪之時,參霍家謀反。只怕與胡人勾結的另有其人,先借羯人一事迷惑視線,又巧言令色慾使寧城無帥,則鮮卑揮師南下,某人力挽狂瀾,獨攬西北大權。」
他轉身面向眾人攤手,指著地上那一對眼珠子道:「諸位大人可知,京中有人假扮御林衛前往寧城,說是親眼得見霍相已死,霍家成年男子皆被聖上就地格殺。此舉何為?諸位大人自有公論。雕蟲小技,安能使君臣離心?」
說完回頭對著魏塱,重重跪倒在地道:「陛下,霍家耿耿忠心,日月可鑑。當初先帝赫然龍馭賓天,外敵虎視,內臣犯上,是大公子力保京中不亂。而今霍相輔佐陛下三年余,肝腦塗地,豈有但食周粟一說。且將軍曾親率三軍,阻拓跋銑於渭水。二人兵戎相見,不共戴天。」
「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雨諫擰頭怒視眾人,道:「是哪位大人構陷霍府滿門,居心何在?」
「這,這」,文武只攤著手諾諾不敢語,魏塱輕拍了座椅扶手,道:「你是何人,金殿之上,豈容你大聲喧譁」,又對著侍衛道:「將那東西收上來與朕瞧瞧。」
雨諫叩頭再拜,道:「小人為霍將軍貼身裨將,雨諫。」
魏塱並不十分想瞧一對眼珠子什麼模樣,但殿上百官瞧著,皇帝總不能被個霍家下人三言兩語給唬住。霍家家奴皆是雨字開頭,「霍」的一半嘛,他是知道的。
裨將並非在在冊官職,多是守將用得順手的人安在那位置上,若立了功,可按功行賞。若太平無事,也能按小兵的身份領得幾分月銀。霍家的家奴稱自己為裨將,倒也挑不出什麼錯。
侍衛將地上眼珠撿起,重新放回托盤裡呈到魏塱面前。他瞧了幾眼,這東西被挖出來是有些時日了,虧得霍雲暘沒趕回京中,隨便給他挖兩刻新鮮的來。百官只見皇帝一揚手,可憐那眼珠子咕嚕嚕再次滾回地上,侍衛追了好幾步才撿起來。
魏塱道:「朕要霍雲暘回京,他不回便罷,隨便取點人眼豬眼的,就敢胡謅說是御林衛的人。」
「他還有什麼花招一併說來,讓朕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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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袍笏
「陛下,臣覺得此人言之有理,非信口雌黃。他既敢上得金殿,必然有證據在身,不若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一一示來,再交由刑部定奪。」
跳出來說話的,是霍家嫡系謝瑜,時任御史大夫,與前朝左相同權。於公,本就是是霍准副手,於私自然為一丘之貉。
不等魏塱示下,又直接轉身對著雨諫道:「你既然自稱霍將軍貼身裨將,可有信物查驗。再說這眼珠子的主人冒充御林衛,又有何憑證,且快些一併呈堂,陛下自有公斷。」
眾人點頭稱是,唯沈家沈元汌斥道:「霍家霍雲昇曾任御林郎中令,霍家對京中御林衛上下瞭若指掌,偽造些贓物輕而易舉。派個人來賊喊捉賊,須臾之間又有哪位大人分的清。而今霍雲暘抗旨不回,挾戰事之名而行藐君威之實。此舉與三年前亂臣薛弋寒何異?霍家反意,難道還要我梁賠上一位公主才能看清嗎?」
「沈大人,霍家通胡一事,刑部未有確切定論,陛下金口,仍要稱霍大人一聲相國。你在朝堂之上公然喊『賊』,血口噴人,是何用意?天底下在須臾間分不清的事兒多了,難道來龍去脈皆不問,憑你沈大人一張嘴就要斷人黑白,判人生死?」
謝瑜轉頭道:「陛下,臣有一言,不得不說,請陛下允准。」
「講」,魏塱道。霍雲暘在想什麼,他其實一清二楚。只是沒想到京中盤查的這般嚴密,霍家還是派人混了進來,而且來的如此之快。
不過京中幾個城門進進出出,來人又是單槍匹馬,也的確防不勝防。但是人能直接站到金鑾殿上,就讓他十分氣鬱。
莫說等閒人等,便是偏遠些的地方官要面聖,也須得幾十道文書批閱,御賜金牌,專人領行,否則見不了面事小,丟了命事大。可這個雨諫一無通報,二無傳召,自作主張就站到了百官面前,若無人暗中打點,是決計不能。
要是沒走到眾人視線里,派人殺了就是,可他既已跪倒在地,就不得不聽他說完。邊關緊急,將士無需通傳,可直接上殿,這規矩也是古來有之。魏塱如果有膽量將人斬了再說,他也犯不著對霍家束手束腳。
霍雲暘此舉不可謂不高明,魏塱口口聲聲信任霍家,他便反將一軍,在西北八城高喊絕無二心,即使京中來人說父兄已被皇帝斬殺,他仍然堅信真龍在政,白日青天。
且有了這麼一出,基本能確定霍家人生死。但凡人還能喘氣,魏塱一定會將人提出來亮亮相,保住他仁君的名頭。若是如此相逼,仍無人可以見到霍准,只怕悠悠眾口,不是在城牆上掛個人能堵的住。
霍雲暘一樣是京中浸淫多年,如何能不知,他的父兄多半已經陰陽相隔。雖說懷疑送信的那人心懷鬼胎,可他也明白,是誰派往寧城的,其實根本不關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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