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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弓匕回來之後,將薛凌的言行匯報的極細,那句「三年前江玉楓連手霍雲昇追殺我,想來你在場」也一字不漏的傳到了江玉楓耳朵里。

    其實還能解釋兩句,但霍准臨死的多舌,弓匕也沒遺漏。他說,霍相臨死前對薛家姑娘喊「江府小兒想砍你一條腿去都沒許。」

    江府小兒,指的自然是江玉楓。說與江玉楓聽時,弓匕恐詞不達意,就原封未動的重述了一遍,並沒換個稱呼。

    江玉楓原以為至少得小半月後才會與薛凌相見,薛家姑娘從來咄咄逼人,他得提前打個腹稿,免得到時場面難看。不想弓匕退下不久,薛凌就從房樑上踩到面前。還一改這半年性情做派,突而舉止有度。

    反倒是他有了些許心悸,畢竟當年,他曾當真認為那截焦炭是薛弋寒的兒子。

    然薛凌來回奔波,這會並沒記起這回事,她只當江府辦喪事,江玉楓裝裝樣子,又叮囑了一句:「江少爺,我在京中就剩這麼兩個人,若是都沒了……」

    「你且等等」。江玉楓打斷話頭,站起來走往桌前,抽出個暗格,從裡面拿了張令牌遞與薛凌道:「拿著路上用,雖是個魚目,但千萬寧城的人多,沿途也無人細查。」

    薛凌接過來塞入懷裡,摸了劍柄,起身從窗沿借力,仍是走了房梁。上去之後再看,江玉楓又坐回椅子上,拿著那捲書,恍如薛凌未曾來過。

    不久前的婚事辦的名動京城,這場喪事卻極盡冷清。人在高處,將府內景色一覽無餘,她瞧見好些下人,連件素服都沒換。直站到牆外,看見慘白色燈籠刺眼,才能真真切切的知道,江府里確實死了位主家。

    她依然不悲天憫人,她知道是自個兒把那蠢狗給扯到了閻王面前,可她並不喜歡那蠢狗,死了就死了。

    只是她站在那,難得想起了齊府的光景。

    她想這樁婚事,還是給齊府的小姐求來的。她摸不清京中稀奇古怪的尊卑貴賤,只聽說齊家……齊家的誰啊,被夫家退了婚,她就衝到了江府,非要江夫人上門提親,只說國公名頭聽起來總要響亮些。

    她明明就不喜歡齊世言那個狗東西。

    她站在這,忽而伸手在身上亂七八糟摸了一圈,什麼也沒摸出來,她從來就沒有帶荷包的習慣。可齊府那晚年飯,齊家老太給了每位姑娘一枚精緻歲幣,上刻平安喜樂,說這一年都要帶著,就能平安喜樂。

    她當時一回到屋裡,就撒手不知去向。

    齊府的三小姐死了。

    申屠易在驛亭已等了小半個時辰,霍雲昇的人頭一送進宮,進京的人雖困難,出京卻變得分外容易,尤其是申屠易這種獨身行馬的。

    魏塱只恐有人混到京中作亂,卻巴不得京裡頭人去給霍雲暘通風報信。他既怕霍雲暘亂來,更怕霍雲暘不來。

    若霍雲暘老老實實被人押解上京,朝中那麼多霍家嫡系,兼霍雲婉自罪,到最後眾口一詞應該饒了霍雲暘性命,他這個當皇帝的,就算暗中將人弄死,傳出去也不好聽。

    所以放幾個人過去,讓霍雲暘知道霍雲昇已死,甚至知道霍准死了也不要緊,反正他拿不出證據。只等寧城先鬧出點什麼動靜,立即著人前去以抗旨不尊的名義就地格殺,那就很名正言順。

    故而進京官道已有大批馬蹄生風,遇到的人皆避之不及。申屠易本是跑冬的,這三四年裡頭跟薛凌幼時一樣,一年有得有十一個半月都在馬背上過,御馬比之薛凌不遑多讓。

    他又怕在路上多生事端,一路不要命的催馬,飛快的趕到驛亭,扣了頂帽子在臉上佯作歇腳,馬匹則拴在遠些處飲水休息。

    薛凌裹了件極寬大的袍子在身上,直到下了馬走入驛亭,申屠易方認出人來。起身看了看左右道:「怎麼才來。」

    薛凌道:「你的馬呢,走吧,趕往壽陵歇腳。」

    申屠易將帽沿壓的低了些,去牽回自己的馬,與薛凌理了理行囊,再次上馬前行。依舊是昨日的路,只是大雨過後,再行至山谷處時,除了道路兩旁些許斷草,什麼痕跡也瞧不出來了。

    他二人皆絲毫未停,轉眼出谷。薛凌手上有令牌,並不愁宵禁之後進不了城。但要想連夜趕路,進了城之後得趕緊去馬市換馬。若是晚了,沒地兒找馬。

    如此緊趕著,到達的時間比昨日還早些。天色未晚,守城的已得了令,搜查鬆了許多,薛凌沒亮牌子,直接就進了城。

    這地兒她反倒不如申屠易熟,正瞅著地形要問,申屠易即輕聲道:「是不是要換馬,你隨我來。」

    薛凌狐疑「嗯」了一聲,方記起申屠易以前的營生,常在京中和寧城之間往來,必然沒少在壽陵打轉,當下不再多問,又「嗯」了一聲,示意申屠易帶路。

    昨日嚴峻形勢似乎並未給這地方帶來多大影響,街頭巷尾還是歡聲一片。薛凌牽著馬跟著申屠易往馬市去,突聽得他道:

    「還真不想往那邊去,沈元州怕是能認出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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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9章 袍笏

    薛凌斜眼看周遭人群,沒接話,申屠易湊的近了些道:「沒事兒,南來北往多的是說人是非,不忌口。」

    他聲音不大,但擦肩而過的人應該能順耳聽到。薛凌見其果面無異色,腳步未絲毫停頓便匆匆而去,稍微放鬆了些,卻也沒順著申屠易話頭答,只道:「稍後歇腳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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