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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老頭也瞬間頑皮,他並不喊「駕」,而是極開懷的衝著馬兒道:「走嘍~」。
薛凌便歇了心思,弓匕辦事穩妥,又是往回走,應是出不了什麼亂子。她長呼一口氣,再將帘子掀開一個角,卻又覺得這老頭和霍家那個有千差萬別,光是個背影就能瞧出諸多不同來。
她瞅著半天,方放下手。那少女遞過來一疊衣裙道:「小姐換身衣裳吧,可要我伺候」?薛凌接過來揮了揮手,人便乖覺的出了車廂和那老頭並排坐著,笑笑鬧鬧,似很像一對兒爺孫。
尋常衣裙而已,只是布料講究,並著些玉佩瓔珞穿戴。薛凌手腳輕快,換好身上之後,並沒掛那些叮里啷噹,只隨手撿了拿在手裡搖晃了兩下,權當聽個悅耳。
裡頭動靜變了個樣子,那少女喊著「小姐我進來啦」,話音未落,腦袋就探了進來。見薛凌的劍擱在一旁,也不問她話,徑直收了翻起一塊隔板藏了進去,這才回過頭來夸薛凌甚是美貌。
薛凌不欲與人多言,只由了去。馬車已駛出好長一段路子,好像發生的事也和那些過往景色一般,被遠遠拋於身後,她懶了身子,倚在車廂上,透過帘子看窗外山色新洗,腦子裡空得很。
車內有香味裊裊散開,那少女燃了不知什麼香料,填在一枚極徑直的中空銀球里,就掛在車廂一角,轉眼徹底掩住薛凌身上血腥味。
這一程碰上往京城方向趕的人不少,但直跑了個把時辰快到壽陵城外,才遇見第一波攔路核查的。只聽得外頭喊停車,少女就兇巴巴的掀了帘子喊:「光天化日的,怎麼敢道上攔人,可知這是誰家的馬車?」
來查的並非是魏塱的人,他再次派出來的人還未趕到此處,守在這的僅僅壽陵城裡尋常走卒。之所以來查,也並非為著什麼霍家少爺丟了,而是有人跑去告官,說這道上出了匪人殺人越貨,兇案點就在離壽陵幾十里遠處山谷里。
死掉的苦主身份可了不得,宮裡都被驚動了,親自派人百里加急跑過來要當地父母官派人去堵著。據說行兇的人裡頭還有胡人,沒準殺人越貨是幌子,刺探梁國軍機要務才是目的。
壽陵管事的豈敢怠慢,只吩咐下頭人但凡有可疑的,就算是只蒼蠅,那也得先給綁了去再說。但倒霉的是這條道兒可是官道,上頭跑的不定都是哪家大佛,當官的得罪的起,守城的可不是那麼回事。除非真趕上極不妥的,不然綁不綁的先另說,賠個笑臉要緊。
這年頭裡,要他們查人的次數海了去了,哪次不是這麼幹活兒,運氣好還能得倆賞錢。聽見少女如此喊,幾個人趕上來往裡頭一瞧,就見個姑娘閉目養神,模樣氣度都不像是小門小戶里出來。
相視著一點頭,身後幾人盡數讓到了路邊。小丫頭嬌蠻著抱怨:「李家的馬車也是你們攔的,縣老爺來了還要笑著迎呢」,說著也不看數,丟下個鼓囊囊的荷包,不定裡頭有多少錢。薛凌聽的分明,卻未睜眼。
她並無多少脫身順利的喜悅,反而徹底陷進了她想要逃開的事情當中。霍准臨死說的那些話,只等她稍微有個空隙,就爭先恐後的跑出來,大口吞噬著她已經為數不多的良善。
爛透了,她想。真是爛透了,爛到進出關卡連個主子的名字都不用說出來,就可以嚇唬的這些走狗奴顏媚骨。
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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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余甘
人越在意什麼,樁樁件件都是因為什麼。守著的人當然貪圖白花花的銀子,也畏懼惹了哪家老爺,明兒就吃不上口好飯。
可這麼輕易放了人去,未必不是見她倆是小姑娘的原因,俏生生的一嘟嘴,嗔痴都惹人憐愛。普普通通拿點微末月銀的人,難道還能學著錯殺三千無所謂?
薛凌從不是個疼惜錢財的,到了這個點,卻對丟出去那荷包惦記的時間格外長了些。
壽陵地方不大,位置卻是得天獨厚。別的小鎮離京都不遠,趕路的人白天也懶得歇腳,尋常往往是踩著紅日出門,一路到壽陵剛好太陽要落山。或是乾糧啃了一路找口熱食,或是趕在天黑之前找個地方住下,都恰到好處,所以這地反是稱得上繁華。
過了前幾人盤查,餘下的路程都順利,城門處雖還有人要掀帘子,也是才見倆小姑娘在車上,揮揮手就由了兩人進。
薛凌一路都是追人,雖是耽擱許多,進城的時間也還稱的上早。但這個點,已可見街上往來佩刀巡街的人數偏多,遠不該是個縣鎮該有的架勢,顯是魏塱遣來的人已經開始調動人手準備在此地攔截霍雲昇。
不過平頭百姓似還沒感受到緊張氣氛,攤販吆喝和京中相比亦不妨多讓。自進了城門,馬車輪子轉動就慢了甚多,四周吩嚷,將薛凌拉回少許。
她想著那些爛透了的東西裡頭,又好像還是有些歡聲笑語,起碼路邊那賣糖人的中年男子一臉喜慶。
與李阿牛說話是個扯謊,但她確實也想快點回京。感受著馬車越來越慢,薛凌對著少女問了上車以來的第一句話:「什麼時候掉頭?」
少女並不看她,只顧掀了帘子眼巴巴瞅著外頭各種小玩意,自說自話般道:「那當然要歇歇腳再走啊,伯伯在茶樓處等著呢」,說罷才回過頭來衝著薛凌吐舌頭:「小姐急些什麼?」
有些像齊清霏。
薛凌卻不再像剛進齊府的樣子,她這會全無心情哄著這小姑娘玩,只冷冷道:「還是早些回去,看模樣,恐宵禁時間會提前不說,沒準宵禁之後,城中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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