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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江……」

    「我把霍准殺了」。薛凌打斷道。

    「江……你說什麼」?李阿牛本是要接著上句話,反應過來,驀地臉色大變,再不遮掩,連連側臉看向窗外,防備之意十分明顯。

    屋裡幾乎是沒有光亮,剛才他偷摸瞟兩眼,薛凌本是瞧不見什麼。現動作這麼大,就再無遮掩餘地。

    薛凌退了一步,示意自己並無威脅,平意卻在袖子裡冒了個尖。她換了個嗓子,淒淒喊了一句:「阿牛哥。」

    「宋滄告訴你了哪些,我不知道。」

    「可他一定有件事沒告訴你。」

    「當年,霍准勾結拓跋銑害我父親下獄,又在我父親下獄第二日以平安二城數萬將士的性命逼我父親自盡。」

    「薛家為國為民,到最後,我父親鮮血塗了一面牆。」

    「他死了之後,霍家恐事跡敗露,派人毀屍滅跡。數天之後,又被魏塱定罪,遺臭萬年。」

    她說的幽怨,卻一直喊的是父親。李阿牛聽得有些動容,但他不敢也不能許諾什麼,只躲閃著問:「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薛凌平意又滑出來一截,停了片刻才道:「如今霍准死了,總要有個說辭。這京中,除了宋滄,我只與你一人交好。」

    她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見李阿牛沒退,才繼續道:「我想你去幫我處理一下霍準的屍體」。她加快語速道:「你不用擔心,我手上有霍准勾結胡人的證據,明日一早,皇后會自罪於天下。」

    「你只管按我說的做,非但不會有事,反而……」,薛凌瞟了一眼四周,其實什麼也看不清,但周遭那些物事的形狀線條已可知造價不菲,她接著道:「你破了相國狼子野心,只會更得皇帝青睞。榮華富貴……」

    「薛……江夫人」,李阿牛趕緊改了口,與薛凌所想不同,他非但不動心,反而恐懼更甚。這麼大的事,管它結局是富貴還是災禍,都不是他能遐想的東西。

    另外,三言兩語之間,李阿牛實難相信霍准已死。他這段日子,與霍家交集不可謂不深。御林衛本就是霍家的東西,突突然插進去個李阿牛,若是不能收為己用,那就只能死的不明不白了。

    到底是他運氣好,一來是剛才上任,霍家不想做的太明顯落人口實。另一頭,還有宋滄和鮮卑的事忙著,霍家便只安排了些人與李阿牛打的火熱,就算不能將這人徹底從魏塱手裡搶來,起碼先探個底,看看是何路鬼神。

    如此一來,霍准在梁是個什麼地位,於李阿牛而言,只會高估,絕不會低瞧了去。突然來一小姑娘說,相國已經死了,莫說是他,怕是魏塱聽得都得愣半天。

    且李阿牛還摸不透黨羽之爭的門道,只說皇帝與霍家對自己皆是青睞有加。人後惴惴,人前更多的是春風得意。雖沒拿霍家當自己的伯樂,總不至於聽見霍准死了立馬就能拍手稱快,哪還能立馬就想到要去換個榮華富貴。

    他確然不是聖人,可他也非大盜。

    他喊了薛凌,緊張的開始結巴:「江……江夫人……你我……」。薛凌低頭,平意終於全部滑了出來。

    你我怎樣?她別無選擇。

    與弓匕說的那句「若有遲疑,那就一起上路」並非是句氣話。平意橫在李阿牛脖子上時,薛凌只憤憤想了一回,你也騙我。當初在臨江仙,她分明是問過李阿牛。

    「要是當天,你知道是這麼個結果,你還會去救那位娘娘嗎?」

    「當然願意啊,你瞧,我升了職,又得了賞。」

    他為了升官發財,連命都可以不要,現下裝模作樣,怕也僅是不相信霍准已經死了。事急從權,先將人帶過去,有江府作保,再看到霍準的屍體。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大概他以後再也睡不了那麼熟了吧。

    李阿牛是一直思量著要從窗戶翻出去,卻沒作薛凌要動手的打算,她身手本又強過李阿牛太多,自是快到他來不及反應。換了個方位,人站到李阿牛背後,薛凌道:「我不欲傷人,你先將手中兵刃放下。」

    李阿牛與薛凌對過劍招,在宋滄住處還與她一起對付過申屠易,知她武藝極高,反抗這條路是決然行不通,當下丟了劍,低聲道:「薛姑娘,我……」。

    薛凌抬腳,將那柄魯文安的舊物踢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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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2章 余甘

    李阿牛將頭仰的老高,唯恐薛凌一個手抖給自己來一道。說也奇怪,以前他並不十分畏懼受傷這種事,甚至有生死一賭的豪氣。身為一個漁夫,常年要往水裡鑽,再是從小練就的水性,缺了一身孤膽,哪兒敢上船。

    但經歷雪娘子遇刺一事後,好像突然對死亡就分外畏懼,連痛感也比往日更甚。光是記起當日情形,胸口還隱隱生疼。他當然不曾對薛凌撒謊,不管代價如何,但想想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還是毫無疑問的值得。

    只是閒來無事,摸著胸口新肉,他不自覺會想,或許不用如此搏命。萬一自己真的死了,這一屋子名利金銀又與他有何干係?於是,怕死這種情緒,時不時的往外蹦躂。即使那劍傷在御醫的調理下,癒合的遠比薛凌手腕傷口好看。

    非得說個究竟,大概是昔日命賤,而今,命貴。

    他緊張道:「薛……姑娘……我知道你們……」。他什麼也不知道,瞎話也編不順暢,又本就在薛凌面前有所侷促,結結巴巴的更顯低聲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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