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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開篇一如魏塱預料,雖然大家都說要援,霍准一脈卻是堅決不同意過早援羯,非我族類,胡人蠻夷,若是大梁將鮮卑擊潰,羯人定然又要生禍患,倒不如讓兩方打個不可開交,梁坐收漁利。

    除卻沈家的一位,眾人連連應和,魏塱拂袖拍案,高喊:「朕嘗聞,為人君者,志在九州,德服四海。羯既真心歸順,又願奉掌珠為質,今日棄之於不顧,難道要梁世代忍胡患之苦,受教化之罪?」

    「陛下仁德」。跪的是沈家那位,轉而黃家的臣子也跪的快。雖然在朝堂上黃霍互通往來,但黃家到底是天子的母家,真打起來還能跟霍家一脈不成。既是皇帝聲高,那先喊兩聲萬歲肯定錯不到哪兒去。

    且皇帝說的在理,於仁,是該援羯。

    當然相國說的也有理,於人,暫時不援比較妥當。

    大家都是為了大梁,誰爭贏了都行。古往今來,主戰主和,結果都是大同小異,從未聽過有一勞永逸的辦法,除非胡人死絕。既然如此,說後患無窮又有什麼意義。

    這人跪了一半,剩下的就算不同意,也得先跟著喊兩聲萬歲仁德。到底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霍準的「非我族類」十分不合孔孟之道,於是爭論到最後,魏塱金口一開,此事便板上釘釘。

    只要戰事一起,就出兵援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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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6章 余甘

    可戰事究竟哪天起來?並沒個定數。然魏塱為求力壓霍准,故而將鮮卑與羯的情勢說的緊急萬分,仿佛已經打起來了似的。

    然魏塱雖猜到霍准多半不同意,卻沒有猜到霍准在勉強同意之後,立馬反手要求在西北點兵清糧。有道是既然已經緊急萬分,梁又決定要在戰事剛起就出兵,那確實應該趁早準備,查漏補缺,厲兵秣馬。

    便是沈家的人亦無反對的理由,且霍准請的又是整個西北,為國之情拳拳殷殷,便是魏塱有疑,面上仍要夸兩句相國高論。

    反正話到了此處,仿佛是事態發展催人,而非人推動事情發展一般,魏塱原打算將計劃分幾次視線,既然霍准賣了個激靈。他便順著杆子道:「當年拓跋辱我公主,屠我子民,朕心之恨,食肉寢皮猶甚。」

    「這幾年來,早欲取其項上人頭。然西北之禍至民生凋敝,不敢冒進。如今他既自尋死路,朕有一計,說與諸位大人參議。」

    「鮮卑既妄圖吞羯,戰事一起,其與梁接壤處必然防力甚弱,若梁趁此機會伐胡,直搗鮮卑王都,既解羯人之困,又雪我大梁前恥,各位以為如何?」

    那沈家臣子不提,黃家的人倒是老老實實的思考了一會道:「陛下此計甚好,既顯我大梁仁心,又防羯人無感恩之情」。他看向霍准道:「相國然否?」

    霍准躬身行了一禮,道:「圍魏救趙,陛下熟讀兵書,臣深感拜服。只鮮卑更臨近寧城一線,不知陛下屬意何人帶兵?」

    魏塱哈哈大笑,赫然是得了誇讚的少年天子。他登基之初適逢胡人大破北境,直到今日,才有底氣與臣子商議戰事,所言又找不出半點紕漏,確然自得。

    笑完道:「當年雲暘不負眾望,今又長守寧城,所謂舉賢不避親,相國如何自謙起來了。朕稍後下一道密旨去,讓雲暘儘早暗中部署,只等拓跋銑攻羯,梁便出其不意拔寨起營,務必替朕將拓跋銑的人頭帶回來,以祭父皇在天之靈。」

    他原說的豪氣,話到末尾,平添幾分傷感,有垂淚之相。又苦笑了一聲,連連搖頭道:「父皇在世,極疼無憂。當年……當年是朕輕信胡人。是朕……是朕……」

    「無憂為國而死,陛下不必太過自責,龍體要緊」。一眾人喊的赤誠,唯霍准上前抱拳道:「臣,定然不負陛下所託。」

    這一屋子散盡,出門之時各有疑惑,卻又人盡慶幸。沈家的人是來幫腔的,只說是難免要和相國面紅耳赤。然霍准雖如預料之中的不同意,卻並沒如想像中爭個以頭搶地,事情順當的不可思議。以至於魏塱懷疑霍準是否順水推舟,想趁此事將西北之權盡攬於手。

    霍家與鮮卑必然有所來往,他是知道的。只是如今讓霍雲暘領兵出征,不信霍家敢抗旨不遵。就算陽奉陰違也不要緊,反正他也沒打算要拓跋銑的人頭。假如霍准真有此意,那只能說正中下懷。

    黃家的人,是來拉架的,其中就有魏塱的舅舅黃靖愢。自己的外甥和霍准不對付,已經非一朝一夕,偏偏西北那裡又是重地。誰輸誰贏與黃家而言,暫時影響不大,關鍵是別讓相國與皇帝吵出個貽笑大方。

    所以今兒也算順,就算霍准一開始幾句話聲音大了點,最後也是恭恭敬敬喊了萬歲。家裡老爺子還喘了上口沒下口,黃靖愢只想趕緊回去伺候著。胡人的事,遠輪不到他來頂著。要說塱兒也是,當初是人霍家扶著的,不說感恩戴德,起碼不能卸磨殺驢吧。

    於霍准而言,這事就來的格外順,一切盡在掌握。他知羯人會來求援,知魏塱會趁此要霍家領兵。立功不立功的先放開,打,就是霍雲暘戰死疆場,不打,就是霍家與鮮卑互通有無。

    怎麼看,他都該不惜一切駁斥魏塱要援羯的打算。就算要援,也不能讓戰火燒到寧城一線。只是,霍准還知道,鮮卑與羯並不會有那場戰事,有的,只是一場屠殺而已。

    薛凌已從蘇府回到薛宅院裡,在躺椅上搖搖晃晃的曬太陽。她與江府皆是明白那幾個鮮卑人,除了來拿印,更重要的事是找霍家。她不明白的,是那群人,本是來送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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