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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江玉楓再未置喙關於胡人的恩怨,只隨口一句「你不也防著他反悔麼」將這事揭過去,轉了個由頭說起李阿牛道:「前幾日上有舉棋不定之處,但現今都確認的差不多了。也該說說你從明縣撈回來的那尾金鱗,要怎麼給他造個風雲?」
薛凌還沒搭話,江玉楓又道:「雖是非要將他送上去,可一人得道,總該帶些雞犬,江府想放個人到他身邊去,此事耽擱不得,等他上了天,再去攀交,未免晚了些。」
薛凌想了一會,她連李阿牛如今住哪都不知道,反倒是江玉楓如數家珍。商議了一小會,只得出個劍譜的路子。薛凌想起李阿牛對武藝甚是上心,重劍的劍譜本又少見,找個由頭送他基本譜子,定能捂出些熱情來。
江玉楓聽著也算可行,細細記下之後,說起了魏玹,無外乎是問薛凌如何將寧城一線的兵權送到瑞王府手上。
這就屬實強馬飲水,先不說魏玹在朝堂無權無勢,魏塱也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他,便是勉強拿到了手,不出幾日,就得想辦法給他保命。
薛凌無可奈何,好在這事江玉楓並沒要求今日就要給個說法,只道是最晚要在確定了霍雲昇出京日期的時候給個交代,讓薛凌且先想著,江府與魏玹也且再商議商議。
薛凌一被人逼迫,就多有不耐煩。隨口應和了打算回去再細想,並沒注意到江玉楓話里有何不妥之處,分明是魏玹連個接手的人選都沒給她指定……
她能給江府什麼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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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余甘
江玉楓又多問了一句:「宮中的人,確定不會出亂子麼。」
江府在薛凌面前也偶有提起對霍雲婉的懷疑之處,只不似這回如此鄭重。霍雲婉到底是霍準的女兒,如今又是功成垂敗的時候,江玉楓難免慎之又慎,薛凌亦知其理。
她想了一想霍雲婉父女成仇的緣由,再回憶幾次會面時霍雲婉話里濃濃恨意,十分篤定此人斷不會幫著霍准。雖沒給江玉楓細說過往,卻是讓他不必擔憂。
單憑几句話肯定沒有那麼大的說服力,但薛凌與此事性命攸關,找不出什麼撒謊的理由,江玉楓便是想不信,也沒什麼不信的理由。
他仍遣了暗衛送薛凌回宅,自己走另一頭回了江府。薛凌雖打扮尋常民女模樣,但若跟在江大少爺身後,萬一被誰看了去,有嘴也說不清。而暗衛帶著走,不過一句看走了眼便能糊弄過去,不足為懼。
這一來一回端的是花足了心思,再聯想起那晚去瑞王府,江府人行事可見一斑。再想想自己去哪都是撿個矮牆頭翻身進去,薛凌突然多了些後怕。萬一哪次被抓著了,還真就是一切都完了。
原該是,萬事留點餘地的。
說是沒聊出個所以然,卻也耗了半日光陰。再回到宅子裡,一切如舊,好似那草葉子彎曲弧度都沒絲毫改變,唯一例外的是往日皆是含焉跑出來問要不要茶水,今日她剛坐下,卻是申屠易站在門口。
薛凌聽得聲音不對,平意跟著視線滑出一半,看著申屠易沒帶刀,又才將繃直的身子癱回椅子上,破天荒的先搭了話道:「何事?」
申屠易往裡走了兩步,道:「今日來的人是誰,似乎與你不熟。」
他說話有質問之意,薛凌一眯眼,心想此人賴了幾天不走,就端起主人的架子了,敢問到她頭上。
她瞧著申屠易,一臉冷笑,想等不屑夠了回一句「是誰關你屁事」,不曾想盯了兩眼,發現申屠易嘴唇處輕微抽動,右手也抖的頗有些厲害。她又忽而覺得這蠢貨最近必然是過的戰戰兢兢,來個陌生人就唯恐是要抓他去換賞錢,問幾句也是……也是人之常情。
就像……就像她那年藏身於明縣的乞丐窩裡。
薛凌將目光移開,側了個身,手先探到腰帶間,摸著了骨印,才緩緩道:「是朋友。」
「什麼朋友?」
薛凌又停了好久,道:「你安心住些日子,很快這事就會過去。到時候……」
申屠易瞬間就衝到了她身前,渾然不顧薛凌是個姑娘,兩手抓住她肩膀,一面大力搖晃,一面拼命將薛凌往下按,似乎要將整個人按到椅子下面去,口中急道:「到時候,到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
薛凌坐在那,本是毫無防備,沒想到申屠易突然發難,平意雖是滑了出來,肩膀關節處卻被人制住,使不上勁,若是小胳膊往上挑,當時就能給申屠易一個腸穿肚爛。
以平意之鋒利,多半要回天乏術。
她不知是心慈,還是沒反應過來,也可能是知道申屠易手上無兵刃,要不了自己命,劍尖在袖口處亮了好一會還是那般亮著,並沒染血。
申屠易右胳膊到底傷愈不久,他二人對面站著,按住的便是薛凌左肩。恰薛凌左手也不是個廢的,由著他搖晃了半晌,反手拿了其右腕關節處筋脈,稍一用力,申屠易就失了氣勢。
只是這個動作,難免觸碰到申屠易的斷指處。
薛凌一把推推開他,自己站起來退後幾步道:「很快的。少則十日,多則半月。」她沒催著申屠易走,申屠易握著手腕垂著頭站了好一會,直到外頭含焉喊「屠大哥」。
他問:「是誰騙我?」
「薛凌,是誰騙我?」
這宅子裡,終究是變了。
桌上描好的百家姓在兩日間堆了一尺來高,倒虧得當初紙墨囤的多,李阿牛三個字間或穿插在空隙處,由一開始三五行就有數次重複,到最後一整篇也不見得能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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