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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這個人,太麻煩了,麻煩到她覺得就這樣死了也不錯。可發現含焉還喘著氣,煩躁的同時又帶著些許慶幸。薛凌沒注意到含焉衣衫不整,只當是拉扯導致的,反倒省事了。
她扶起含焉,查看了一下後背傷口,裂肯定是裂開的,但沒有重複出血。可能是因為她壓根不管用量,將數瓶藥粉一股腦糊了上去。陶弘之那坑來的都是好東西,起死回生的沒有,止個血還是小菜一碟,含焉撐不住,多是一時氣血兩虧,加之心緒不穩導致的。
薛凌將她拖到牆角,想敲醒了交代兩句,卻最終沒那麼做。她沒回頭看申屠易,那人肯定死不了。床上還有一大堆瓶瓶罐罐,那會給含焉用剩的還沒收,只要動作快點,估摸著手也保得住。
她並不擔心申屠易去報官,這種蠢事,蘇姈如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的。且不管是個什麼說辭,反正申屠易沒有去找御林衛埋伏在薛宅,就足夠說明他不會去找官府幫忙。
可是,為什麼不殺了他呢?
薛凌也沒有答案,甚至於,她現在還是很想將那人的胳膊砍下來,心馳神往不能自拔。可她還是沒這麼做,所以,要趕緊離開,再不離開,就難以自控。
她垂著頭,行至床前,在被褥上淨了手,小心翼翼將荷包取下來,四周看了看,也沒個錦帕之類的東西,便去撿了一張前日描有百家姓的宣紙,裹了好幾層,貼身塞著,方收了套衣衫,拿上銀錢出了門。
院裡血跡也不少,那花兒還躺在屋檐拐角處。薛凌正要上前,瞧見角落裡有兩大缸清水,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今早上才從井裡打起來的,旁邊水桶還有濕氣未乾。她看了看身上,便上前拎了兩桶到房裡。
天熱也不拘水涼,她本也就不在意這個,從頭到腳沖洗了幾次,換了新的衣衫,將平意小心翼翼放進袖籠里,這才出了門,敲醒了花兒。
花兒迷迷糊糊睜了眼,一瞧抱著自己的是薛凌,趕緊又閉了眼,張嘴就要大喊。薛凌飛快的用左手捂住她嘴,下意識就要將人丟回地上,把平意滑出來。可身子並沒這樣,反是右手一緊,將花兒上半身摟的更牢了些,唯恐這蠢貨掙扎自己又摔回去了。
連語氣都變了個樣子,薛凌從來沒這般哄著人說話,她柔聲道:「你別喊,我給你個好東西」。她說著還怕擋住了花兒鼻子,將左手往下巴處移了移,力道也放輕了很多。
十七八的小姑娘,一軟了嗓子講話,就美好的很。花兒雖還是恐慌,卻試探著睜了眼,不敢直視薛凌,卻躲閃著偷瞄她。
薛凌拿出個小布包,是她剛剛從舊衣上割下來的一片乾淨處。身上所有散碎銀子都丟在裡頭了,又隨手打了個結,吊著在花兒面前晃悠。
「你看,裡面足有四五十兩,你就找個乾淨的房間躲起來,等你八斤哥哥回來,一道兒走了去買幾塊田地好不好?」
花兒沒答話,薛凌又仰著臉,將眼淚倒回去一些,想著魯文安以前哄她「你看,這不是給你弄來了,你就找個隱蔽地兒藏起來,等你老爹不在城裡再玩好不好?」
她學著魯文安將手裡布包大力晃蕩了幾下道:「能買好些呢。」
魯文安說:「能玩好久呢。」
花兒分明想接,卻還是克制著沒伸手,身體也抗拒著薛凌,畏縮道:「你們在殺人……」
薛凌將布包按到花兒手裡,仍是好聲好氣的哄著道:「沒有的,是跟朋友起了些誤會」。她突而提高語調,豪情萬丈的講:「我們是習武之人嘛。」
「刀劍無眼。」
她抓著花兒手捏緊那個布包,循循善誘:「你瞧,我那天聽見啦,你跟你八斤哥哥說賺夠銀子就把自己買回去,也要買個大宅子。我倒是想把宅子也給你們,可是這兒不好,住著也不安生,你們早些走吧。」
她還想編些胡話,卻發現自己對怎麼過日子一竅不通,唯想起綠梔一家似乎過的不錯,便道:「買上幾畝地,不種米糧,種點破……種點草藥也很好的」。她記著老李頭那一堆破爛兒,差點就說岔了嘴,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
花兒顯然是被說動了,緊緊抓著那個布包,卻是有些懷疑的問薛凌:「你以前種過草藥嗎?」
薛凌答的毫不遲疑:「種過,我家祖上三代都是郎中。」
「當真?」
薛凌將花兒扶正,鬆了手,笑著道:「當真,你八斤哥哥尋常都是什麼時候回來?」
花兒坐在地上,一邊遲疑著答:「尋常……多是……尋常」,一邊四處亂瞟,想是看見了地上血跡,嚇的一抖,趕緊道:「多是晚間才回。」
薛凌順著她目光看過去,停了片刻道:「那你是想跟八斤哥哥去過些自在日子呢,還是要被官府抓起來?」
花兒瞬間看著薛凌,連連擺手,不等她開口,薛凌就捏住她手道:「你若去報官,少不得要被盤問。若是我被人冤了去,你是我買回來的下人,生死都要跟著主家一道的。」
她怕嚇著花兒,趕緊住了口道:「我跟舊友也沒出什麼大事,你就撿個乾淨屋子,老老實實等你八斤哥哥好不好?」
卻不知那小姑娘已經嚇的不輕,連連點頭。薛凌捏了一下手腕,半天才放開。將花兒扶起,哄著她回了偏房。
再出來,多了些輕微愉悅,她得不到的溫暖,能自己造一點出來分給旁人,就好像自己也嘗了幾口,就算知道都是鬼話連篇,還是貪婪的往肚子裡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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