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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然今晚能聚於一處,是江府大喜,管他王孫公子,出現在此處皆是光明正大。明朝要一個婦人去瑞王府,被人抓住了從何說起?分明是江閎信口而已,當不得真。
薛凌不知則慕厭是真傻,還是裝傻順水推舟,只隨意答應了要走。
江玉楓道:「今夜人多眼雜,還是留在江府為宜。」
蘇夫人和永樂公主一眾畢竟是外人,縱是給有心者瞧了去,還能說是醉酒晚歸,江府著人護送。薛凌頂著新娘子的名頭,若被人抓了把柄傳揚出去,悠悠眾口難堵,君王疑心更是難消。
江閎自是巴不得薛凌住在府上,他今晚留了這麼多人,本是想將薛凌身後關係理的清楚些,哪想結局如此收場。若不是他翻了些舊事堵住薛凌嘴,還不知是怎麼樣的雞飛狗跳。
除了略失望之外,他還有些發愁,薛凌究竟是如何知道江府想讓宋滄死的?以前宋滄在朝堂,薛凌熟知朝事也就罷了。而今宋滄不在了,薛凌又才回來兩三日,就能知道江府動了手腳。
想來想去,也只有告知雪娘子路線的那位最具嫌疑。如此說來,幕後之人不但熟知後宮之事,對前朝了解也不少,究竟是哪位娘娘?娘娘這般通透,皇帝必然也是對江府所作所為瞭若指掌的,他又作何態度?
江閎有大把的事要與薛凌談,還包括宋滄生死定論,怎捨得讓薛凌離去。他不出聲,是不想讓慕厭覺得江府太過心急。江玉楓年少,唱黑臉倒是恰如其分。
薛凌起了身道:「我自有去處,不勞江少爺費心。」
江府終未留得住薛凌,她走了密道。薛璃和那女子早已不在屋裡,不知讓江玉楓送去了何處,這倒不說人多眼雜了。地上血跡也不見了蹤影,唯留一雙紅燭照燒,一室光影搖曳。
窗欞處有涼風絲絲縷縷,想是在暗室呆的久了些,驟然遇天地之氣,心脾俱開。捏了一把手腕,薛凌瞧向身後密道入口,啞然失笑,默不作聲的問自個:
她是所為何來?
她與這一群人非親非友,說故人,已屬勉強。如此趁火打劫,趁人之危不過是常態。由他去做了初一,冷靜些等十五就罷了,貿貿然闖進來,倒換了個貽笑大方。
該哪日把薛璃接走,江府,就不要了。
一衫淺碧替了原本喜服大紅,九曲迴廊後,薛凌輕而易舉跳到江府院牆之外。夜深露重,後院出來僻靜無人,頗有幾分荒涼,小徑崎嶇也不知是通往何方。好在她不懼前路晦暗,拎著平意走的坦然。
途徑點滴燈火,偶有蟲蟻作聲,算不得孤寂。只她那會說的信誓旦旦,實際並無去處。薛宅冷清,回去沒什麼意思。這個點,老李頭應是夢入蓬萊,求得靈藥無數,她也不捨得去打擾。這般漫無目的,一條道摸黑到了護城河邊。
再要往前,已是欲渡無舟。
薛凌思索著江閎說的事,忽而心念一動,順著河沿一直走,半刻之後,就到了當年薛府武堂取水的地方。
那日她與魯文安春夜奔逃,便是從此處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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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昭昭
薛府人丁單薄,武堂常年多為擺設。不過是薛弋寒回京時,合著身邊親信比劃一二,方能有點人氣。但這種地方於薛府而言,比之祠堂的重要性亦是不遑多讓。故而即使無人,地面與器械仍需每日清洗擦拭,頗有些枕戈待旦的意味。
薛老夫人孤身在京,府里一草一木皆是寄託,對這事盯的尤緊,下人更是半點不敢馬虎。管它酷暑嚴寒,天蒙蒙亮就推著水桶來回,幾十年如一日。
京中之人對此舉動早有熟知者,巡邏的御林衛十有八九都撞見過,為了生計早起的平頭百姓也碰上過不少。畢竟,十來人推著老高的水桶在街上走是,有些顯眼。若非知道是薛府的家丁,免不得要盤查疑惑好久。當晚薛凌走的順當,除卻薛弋寒著人在別處迷惑了霍家視線,這也算一個原因。
對於薛弋寒帶著薛凌回京,魏塱與霍家都有些意料之外,他們原以為薛弋寒會將兒子留在平城,防個萬一。而薛凌回來了,又覺得薛弋寒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手上,所以有恃無恐。
正如司馬懿未入空城,霍准亦不敢輕舉妄動。再合著魏塱還要博個賢良名聲,薛弋寒下獄之前,薛凌那些自在日子,其實並無虛假。
包括她走的那一晚,霍雲昇雖一直留意著薛府動靜,但未有過要在京中拿下薛凌的打算。只是他盯錯了對象,一路追著那替死鬼,倒叫薛凌與魯文安一行人多又悠哉了兩天。
因此,事後魏塱在大獄逼問薛凌下落,對著薛弋寒嘲諷「是將軍憐子」,算不上故作姿態,而是確有幾分輕蔑。
管他真假虛實,薛弋寒在京形象光輝偉岸,直逼孔孟武聖。到頭來,仍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拿去假冒薛凌的那個人,也不過十四五年歲,應是誰家大好兒郎。
依霍雲昇所言,身手弱的很,又赴歐頑抗,死的並不暢快。再聽說不是正主,屍首也無人斂。荒野孤魂無歸處,體內斷刃箭簇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被歲月蝕盡,給森森白骨一個解脫。
也許那人與薛家淵源頗深,又或者是士為知己者死,心甘情願要為了薛凌送命。但真相於魏塱無關緊要,他只瞧見薛弋寒想以他人之命換自己兒子的命。既然大家一般肚腸,真小人是比偽君子更理直氣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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