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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偏偏太傅對魏崇與薛弋寒之間的關係洞若觀火,連同魏熠,他已候了梁三朝帝王將相。最無力的事情,莫過於親眼見著自己的學生,從灼艾分痛走到一步一鬼。
故而魏崇問起:「薛家小兒所習如何?」
太傅記起薛弋寒恭敬神色,笑的頗有幾分慈祥,道:「略有頑劣,其他皆隨了弋寒。」
隨了薛弋寒,斷不會成個亂臣賊子。
他想自個兒說的也不差,薛凌是遠不如京中正經教習的忠臣良將,但其心思澄惻,為人也算良善,待年歲再長一些,有薛弋寒看著,必然不是什麼禍亂蒼生的主。如此,留在平城也無傷大雅。
太傅瞧著魏崇,想再替薛凌說兩句好話,終未成言。還兵符一事太過私密,畢竟說出去不太好聽,所以太傅也未得知。他還以為是魏崇顧念舊情,准了薛弋寒將薛凌養在身邊,故而多有欣慰。
萬事塵埃落定,朝中文武盡在其手,朝外番邦俯首稱臣。薛凌在平城胡天胡地的時候,魏崇的皇帝也當得得心應手。
稍有不順的,應是太子魏熠逐漸年長,江玉楓已可還家。終是占了個在京的便宜,魏崇免不了偶有擔心,誰知道江閎一天到晚都與自家兒子說些什麼?
另一樁事,便是魏熠與齊家女兒齊清猗兩情相悅。若結了秦晉,大半個朝堂的文官都算踩到太子陣營。而齊世言,也是個君臣情深的。審度再三,這場親事還是熱熱鬧鬧的辦了。畢竟這些人,都是他魏崇的親信,只要他在一日,絕不可能反了去。
只是,魏熠除卻宮內侍衛,近京再無一兵一卒。
他明否?大抵是明白的。但他還沒活到能有力氣掙脫幾代帝王的苦心孤詣,他習慣了對自己的父皇唯命是從,仁心愛民,不求權奪利。
而魏崇太過關注他的太子,他一面再三強調魏熠的正統地位,另一邊沒有給過魏熠分毫實權。他利用對魏熠的萬千寵愛來打消其他皇子奪嫡的念想,又徹底抹殺魏熠逼宮的可能。
簡直一勞永逸,甚至都不擔心有哪位皇子篡位後說是先帝遺詔,畢竟朝臣有目共睹,知道魏崇絕無可能廢魏熠而改立他人。
並沒有什麼紕漏,便是魏塱,初也是沒什麼非分之想。大抵是皇后有嫡子,所以梁諸位皇子都是養在生母身側。淑貴妃的位分已然不低,所以魏塱也頗為受寵。但這個受寵與太子比起來,雲泥之別。
而後宮之中,雖雨露均沾,但皇后從來一枝獨秀,據說早些年有捕風捉影之事,魏崇連個中經過都懶的聽完。但凡有說皇后不好的,一併拖將出去,餵了野狗。從此姐姐妹妹日常笑鬧,親如同胞。
苗頭從何日開始初現,沒人說得清,也許草蛇灰線的源頭,是霍准灌醉了霍雲婉。
霍家並無京中全部禁衛權,那不是魏崇的做派。城南城北兵力一分為二,總司分屬兩家,其下又有各部數派。而這些人,穿插交疊,三月一交接輪值,去向何部門辦事,皆由兵部抽牌子隨機分布。霍家以霍雲昇為首,而另一家,既是都做了亡魂,便只稱得個無名氏。
御林衛其職責乃守城護駕,所以並不會因人員頻繁調動而影響辦事。原流轉輪值,防的有人久占其位,樹大根深,也防有內奸借著近皇帝的機會刺駕。魏崇大概想不到,這成了魏塱給予他的致命一擊。
社日夜宴,正三月初,恰逢御林衛權力交接,令牌人馬匯於一處。座上天子是個仁君,底下的自然也要當個爽快人。換完令牌後,霍雲昇與御林衛里眾多數的上名字的一醉方休。
待宮內消息快馬而來,霍家的人盡數醒轉。手起刀落,異心者死後,腰間搜出來的令牌糊了厚厚一層血,都看不清可以調動哪隊人馬。
好在,也不是必須要看清楚才行,反正以後都不用分了。
據說,淑貴妃未入宮之前,就是名動京城的美人。正如薛凌還未長成,就已家喻戶曉。
魏崇可能根本沒想過用那半枚兵符制住薛弋寒,九五之尊有些時候和孩童無異,他捏著那枚兵符,大多數時候,或許是對年少之事的歡喜。
是那種,我對你有愧,實屬無奈,承蒙你諒解我這份無奈,我定不會再負你。
而薛弋寒生生被那半枚兵符制住,他在平安二城悉心籌謀,無非是明白魏崇絕不會拿了兵符還要趕盡殺絕。一朝戰起,兵符必然是會儘快回到他手裡的,所以無憂無懼。
情到此處,已經夠了,強求再多,聖人爾。
沒想到的,是魏崇一朝身死,魏塱登基為帝。薛弋寒何等心思,焉能不明白,他回去拿不到兵符?若他在西北,雖不見令,好歹見將,這仗總還有得打。若他一回,整個西北令將皆無,平城城外又是鮮卑羯族連手,不知道是怎樣的生靈塗炭。
他不想把薛家給皇帝,給這個江山卻是給的毫不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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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跳梁
可惜晚了些。
或者說他忘了,他忘了這個大梁江山,本來姓魏。魏家好,江山好不好不一定,反正魏家不好,這江山一定好不到哪去。
有些事,如沉疴爛疾,要想根治,非得刮骨剜心。不然,就合該日日忍著。
雖然他當年將薛凌送回去,其實也未必能改變什麼。只是不送,便什麼也沒能改變,起碼對薛弋寒而言,是什麼也沒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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