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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逸白看向薛凌,道:「我奉主人的令來瞧瞧薛小姐,沒想到國公眾人欺她年幼,這買賣,不做也罷。薛小姐若是不願留在此處,不如隨在下一道離去」。他瞟了一眼江閎,笑道:「江國公,是先帝的臣子,哪能知道什麼當今的事兒。」
薛凌手指摸索著劍柄,思索了片刻,又瞧著逸白良久,強顏擠出個笑容,道:「好。」
好,她就此離去,她跟這些魑魅魍魎一刀兩斷。她就單槍匹馬,尋頭問主,生死有命,誰也別扯著誰墊腳。
逸白也愣了一下,想是沒料到薛凌答應的這麼痛快,不過也就愣了眨眼功夫,便起身道:「薛小姐先請」。說罷起身,亦是向國公微躬身,道:「國公真想拿些陳年舊事討賞,改日在下替江府尋個戲台子。」
薛凌看向江閎,等了良久,見他仍面不改色,便失了耐心,對著逸白道:「走這裡」。她手指的是密道入口。她想去找到薛璃,趁著今晚人多,出了江府,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各自結束這一場鬧劇。
逸白答了聲「好」,率先進了入口,他倒也不懼江國公玩點什麼殺人越貨的花樣。這些人精在摸不透自己是誰之前,決然不敢下手。
慕厭比江閎心急些,要是今晚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回去都不知如何復命,是故焦急著喊道「薛小姐」,又回頭看著江閎道:「國公爺……」
薛凌並未回頭,她走的慢,但並不遲疑,她受不了齊清猗那聲詰問。她知蘇姈如是故意添噁心,齊清猗卻是實實在在的在問。冤有頭,債有主,為什麼她找上的是齊家。
江閎一直氣定神閒,待薛凌身影快要消失,才道:「薛凌。」
「薛凌,你不想知道你爹的死因嗎?」
薛凌身子微頓,仍繼續往前走,她確實對阿爹的死因耿耿於懷,但這會,卻說服自己道「不管是個什麼,總也就是魏塱……總也就是魏塱。」
想是見她腳步未停,江閎提高了聲音,快速道:「薛凌,薛弋寒非死於天子。」
「他死於你,因你而死。」
密道之上,是夜明珠皎皎華光。薛凌停在原地,緊緊閉上了雙眼,任由剛剛才爬上地面的靈魂再次沉溺在無邊黑暗,忽略了逸白那聲「薛小姐切莫中計。」
薛凌還是中計,她那會才在薛璃面前情難自控,被江閎這麼一提,驚懼從生。她覺得,江閎一定是知道了當日平城經過。他也覺得,若無自己非要跟阿爹回京,事情不至於到這一步。
當自己不能原諒自己的時候,就無比希望別人能開口說那些事不值一提,那些事不是由你而起。
偏江閎並未如此說,江閎說的是「他死於你,因你而死」。遠比那會幾句棱模兩可,亂七八糟的話要簡明扼要。
他說的是阿爹因自己而死。
薛凌左手又搭上了手腕,對著前頭逸白道:「你先走吧,我並不識得你是誰,承蒙好意」。說罷又坐回了屋內,木然瞧著江閎。
她想聽聽江閎都說些什麼,她要看看在別人眼裡,這件事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不管是誰,都死了乾淨。
逸白並未走,追到薛凌身邊道:「薛小姐,無咎者,無譽。令尊必然不是……」
「我不知你家主子是誰,這是江府,不留客。」
「你走吧」。薛凌說的堅決,與阿爹有關的事,她也並不想太多人知道。
逸白見事無迴旋,瞧著江閎道:「當年參薛將軍的摺子,江府占了一大半。依國公爺的意思,既是因薛小姐而起,緣由可說的清楚些,畢竟江大少爺的腿好好的」。說罷對著薛凌點頭示意,也退了出去。
江玉楓未回,這屋裡便只剩三人。江閎要說的事情,慕厭是知道的。正是能引瑞王前來的那一樁,非是故意拿來刺激薛凌。相反,這事沒薛凌真就辦不成,不然,慕厭也早就甩了手去。
江閎嘆了口氣,他看向薛凌,薛弋寒的兒子,年歲比玉楓還要小些。
「薛凌,我與你父親,同僚數十年,一文一武,不說德惠社稷,總能算有功於江山。論身份,你該喊我一聲伯父。」
「你送我阿爹去死,若不是薛璃在,你以為我會讓你在我面前喘氣?誰逼的我阿爹在獄中自盡?魏塱那時並不想他死。」
「你從何得知你爹是自盡?」
「誰逼死了他?是不是江府想假戲真做?我查得出來,很快。」
「哪來的戲?哪來的戲?戲是你爹寫的,江府只是個陪唱。」
「我爹不會拿西北萬里唱戲,若不是他寫的本子被人動了手腳,該不至於自戕於大獄。我沒耐心。」
「如果他真的是自盡……」
「薛凌,是你逼死了薛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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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跳梁
薛凌到底年少,她尚未雙十,而江閎已知天命。便是生來絕倫,大多也拼不過後天日日浸淫,又何論江閎多活的,是幾十載春秋,二人心性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她用僅存的一點理智做了最後掙扎,難得克制自己,想好言問江閎過往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爹……」
她才說了兩個字,就被江閎打斷。她想說的是:
我爹自絕於三年前桃月二十,那時拓跋銑還未回鮮卑,梁胡尚未戰起。霍雲昇還未追上我,中原一片國泰民安。若無難以啟齒之事,他斷不會……斷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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