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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故而江府找上魏玹時,才念了兩句「深耕穊種,立苗欲疏」,便嚇的他手頭蟈蟈籠都抓不穩。

    幾個王爺各有所好,先帝一去,聲色犬馬事都拿到了明面上。是真是假的先不提,到難為當初江閎提起屬意人選時,只能憋出個於禮於法。全然沒法談什麼文治武功,經國濟世。不過,那句有口皆碑形容魏玹,倒也沒說錯什麼。

    畢竟比起其他幾位王爺的荒唐事兒,魏玹還真算的上溫良恭儉,如果沒瞧著蟈蟈的話。瑞王好這一口兒,舊時就人盡皆知。魏塱登基之後,魏玹更是玩的登峰造極。但凡聽誰手裡有什麼奇貨,千金尚算不得啥,拿皇室身份壓人生拉硬搶也不是沒有。

    日子一長,眾人也就見怪不怪。有著好的,緊趕著送上來,換個皆大歡喜。除此之外,這人還真挑不出半點毛病。梁如今又太平,頂著個閒王帽子,見天的喊兩句風調雨順,想沒口碑也難。蟈蟈這東西多不過玩物喪志,好過其他幾位荒的荒,淫的淫,服藥修仙什麼花樣兒都有。

    矮子眼裡挑將軍,雖這群人大概不是真矮子,但要讓江閎選一個去坐龍椅,還真是魏玹最合適。看看這屋裡坐著的人,江閎都說不清楚此刻內心複雜情緒。他顯然是不願意用「謀反」二字來定義自己,但除了這個詞,好像也沒什麼合適的。

    若三年前,魏塱初登基,便是聯合薛弋寒舉兵奪位,仍能稱的上忠。而今想說一聲撥亂反正,卻是師出無名。

    一個人的評價,並不會取決於他過去做了什麼,而是他現在正在做什麼。何況,在天下萬民眼裡,魏塱也未曾做過什麼。天時地利人和,那場腥風血雨,當今天子被摘得乾乾淨淨。待時過境遷,龍椅上的人省刑減賦、整綱飭紀,怎麼也算不得昏君。

    如果一個人瞧上去僅僅是指尖生疾,是否要削其首,剖其心?

    薛凌這會還沒有答案,她只知道魏塱手指化膿,污血塗了薛家一臉。她覺得這個人一定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非殺之不能絕患。老李頭講過,病雖發於外,卻是由內而生,眼瞧症狀雖輕,亦不可等閒視之。

    魏塱手爛成這樣,心一定是早就爛透了。

    但江閎是懂的,他懂這一屋人,誰也不配稱義。糞蟲至穢變為蟬,而飲露於秋風;腐草無光化為螢,而耀采於夏月。管他魏塱從前是糞蟲還是腐草,而今都成蟬成螢,再不是當年至穢無光。所以,把理由說的天花亂墜,仍很難掩住一己私心。

    對比之下,他也覺得薛凌是可以凜然些,起碼替父報仇比起篡權奪位是讓人更喜歡。只是,翻遍史書,大概很難找到這麼一群人,相互噁心,又相互依賴,讓他頗為頭疼。究竟能不能共事,就看今晚怎麼個說法了。若太過冒險,他倒寧願從長計議。權勢水火滔天,一艘船若是風雨飄搖,不上為佳。

    深耕穊種,立苗欲疏。江府找上魏玹的時候,梁農耕過了還不太久,正值草木萌發,詩倒是應景的很。許是四下無人,魏玹也就沒掩飾自身驚慌。動作之大,反讓江玉楓覺得戲是不是演的有點過。

    其實單憑這句話,魏玹未必就能聽出個什麼意味。然江玉楓在他面前行走如常,沒有半點瘸子該有的跛相。再不知道江府是個什麼打算,就對不起他在魏塱面前玩那麼久蟈蟈了。

    非江府急功冒進,實則在這之前,江閎已著人試探過幾回。只是魏玹並非傻子,江府手中無兵,在朝堂也逐漸式微,突然跑來說這些事,他豈敢直接回應?但於聰明人而言,棱模兩可即是答應。為了表示自己並非是魏塱派來試探魏玹的,江閎直接遣了江玉楓暗中去瑞王府。

    雖「非其種者,鋤而去之」並不是那麼恰如其分,畢竟,魏塱也是姓魏的,不算什麼雜種。但足夠了,足夠將魏玹引上船。至於留不留的下,就看船上有什麼東西了。

    「江少爺說的是,還未請教過,這位是……」逸白瞧著瑞王親信,老老實實的打著圓場。他既是來給薛凌找台階,便少不得要迎合其他人。且霍雲婉雖暫對薛凌無多少猜忌,卻是秉承著小心使得萬年船,讓逸白順便留意下都是誰在攪和這檔子事。

    「暮厭,和你一樣,拿人錢財罷了」。說完他又看向薛凌道:「我竟不知,薛家的小少爺是個姑娘。」

    江玉楓解釋了一句:「我只說是薛家薛凌,從未說過什麼少爺」。

    能將魏玹吸引過來,單憑江府,還真是做不到。薛凌的名頭本也沒那麼好用,但有一樁陳年往事,現如今梁國上下,知道的人,屈指而已。而了解其中內情的,唯江閎一人。

    稍微透露一點,魏玹便上鉤的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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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章 跳梁

    值得說道的是,沒人分的清,魚兒咬鉤,是它不知道餌里藏著什麼,還是它覺得,藏什麼無關緊要,它吃完餌料之後,還可以把人拖下水一起吃掉。

    慕厭咂了舌,來之前他本是和魏玹計較過一番。而今對上薛凌灼灼喜服,一肚子英雄少年,忠肝義膽的奉承話實在有點對不上。本想著江玉楓解個急,卻不知江府的大少爺怎麼突而也換了個樣子。而今八字沒一撇,江府就敢給瑞王府臉色看的話,這活兒還真是不好干。

    他求援般看向江閎,希望後者能講句話。永樂公主卻先嗤嗤笑了幾聲,稚聲稚氣的問:「拿人錢財,拿的是我哪位哥哥的錢財」?她為著薛凌而來,沒曾想找薛凌的人多了去。真兒個見到了,想開口討債,還得往後輪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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