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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可她,不是宋滄。
宋滄需要人救,薛凌不需要人救。
可惜薛凌當時救不得宋滄,於是她受制於人。什麼五十兩銀子,什麼借了兩條命,她願意還,她還的起。她薛凌說一不二,頂天立地。只要當初蘇姈如開口,她定然拼死辦到。
可惜,蘇姈如要的是只聽話的狗。她捏住宋滄性命,將薛凌困在蘇府。終日綾羅山珍供著,指望將一隻鷹養成乖覺的信鴿。也許,這個法子於他人可行。人非草木,朝夕相處,總能生出些情緒來,何況蘇府卻是待薛凌極好。
只蘇姈如終究沒見過薛凌這種寧折不屈的性子,一旦覺得強她所難,便是錦衣玉食加身,咽下去也全成了敝綈惡粟。
她為著心裡某些東西,迫使自己死守在那。這種困頓非但沒養出什麼情深義重,連蘇姈如伸出援手的那點恩德也消磨盡了。莫說是蘇遠蘅還有命在,就算是霍雲婉說已經死了,估摸著也就是嘆口氣聊表心意。
薛凌道:「她拿蘇凔的性命吊著,指望把我養成條狗,我沒在這會落井下石,無非是因為蘇家還用的上。」
既然蘇姈如要在商言商,那索性就來個明碼實價。她還欠蘇府一條命,估計很快就能還上了。
霍雲婉又笑的嫣然,略過蘇家,提起那盒子的事兒。二人初時的不睦已煙消雲散,薛凌言語平靜如水,霍雲婉卻是字嬌聲脆,含喜帶嗔的假意責怪薛凌,不管霍雲昇一事如何善後,她可是費了好大功夫。
薛凌順嘴附和,自然而然的聊到黃家頭上。霍雲婉將淑太妃晉太后一事講的狡黠。她在這一局中大獲全勝,不僅隨了薛凌的意,又將太后拉到自己身旁,還挑動魏塱與自己母族起了嫌隙,這一手玩的,不可謂不高明。
至於雪娘子,這個人不值一提。
薛凌總算知道了霍雲婉送那個盒子的用意,合著是向自個兒邀功的。要想搬到魏塱,黃家是繞不過去的檻兒。而黃家是魏塱的母族,動起來,可比霍家難的多。要是能一箭雙鵰,把黃家跟霍家綁在一起……
薛凌看著霍雲婉,眼裡儘是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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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佳偶
在京中兜轉了這麼些年,身邊來往數人,薛凌默默對比了一遭,覺得自己最喜歡的,應是非霍雲婉莫屬。在齊家時,她也曾羨慕齊清霏澄惻靈動性子,可仔細想起來,要自個兒規規矩矩,世事不諳的活著,好像也並沒多幸福。
就像,風吹日曬的巡防回城,一壺涼水激的人脾肺刺痛,她便時不時的感嘆薛璃那病秧子真是好命,見天躺著,什麼活兒也不用干。然更多的時候,看向薛璃的目光,都充斥著憐憫。
平城的陽光實在太美好了,這病秧子此生無緣得見。
所以,薛凌覺得,她順著齊清霏,是惻是隱,非賞非識。至於齊清猗,就更不用提了。那些人,都需要自己保護。唯有霍雲婉,能站在身側,攜手作戰。
當然,蘇姈如、江玉楓等人也是能的。只是他們爭權奪利,如群鴟求腐鼠,惡齪不堪。而霍雲婉和自己一樣,是在求個公道。連求公道的對象都極其相似,一個要找君王,一個謀的,是生父。
這條路走的孤單,難得有人志同道合,年歲相差不大,實力旗鼓相當,薛凌自是多有心喜。她突而有點明白拓跋銑說「這個天下,你我一爭」這句話時的心境。當時只說拓跋銑是試探,正如孟德之於玄德言「唯使君與操耳」。可現在想想,未必沒有一點酒逢知己的意味。
霍雲婉的右手還在桌上放著著,掌心向上,指尖微彎。皓腕雪膚,佩著一隻水綠翡翠鐲子,從鵝黃宮衣袖口懶懶延伸出來,是一枝極好看的二月杏花極妍。
薛凌終沒伸手搭上去,她不喜與人有接觸,也不是個熱絡性子,所以那句「這個天理,就你我來造」腹誹數次,也並沒說出來。
知人不必言盡,言盡則無友。起碼這一刻,薛凌是想和霍雲婉當個朋友的。
她對黃家的人並無深仇大恨,自然沒想過要置其於死地。但江府那邊,還有個瑞王等著餡餅吃。近京的十來萬兵馬,如今都在黃家手裡,不想點辦法,餅就餵不到瑞王嘴裡了。而霍雲婉,應是在給那位還沒出世的太子揉麵團吧。
不管將來站哪一方,這黃家,都不得不動。但黃家不是霍家,魏塱身上流的血,有一半姓黃,那位太后也還活蹦亂跳,要說能弄死黃家,實在不現實,霍雲婉也清楚的很。所以,能拿走黃家的東西,就足夠了。
只是,這個也不太容易,骨肉親情啊,何況當今皇帝又要當個至仁至孝的明君。所以,能早點遞刀,就早點遞。多塞幾次,磨的鋒利些,他總有個拿不穩的時候,自能捅出個窟窿來。
瞅的時辰到了,薛凌要走,霍雲婉捂了一把帕子道嘴角,打趣般笑道:「我倒忘了,明兒是齊三小姐的大喜之日」。說罷轉向門口要喊,卻又迴轉眼神來道:「罷了,原也是要送禮到國公府上的。一道兒補給你,斷不會少了心意。」
薛凌哪會在意這個,起了身子往門外走,霍雲婉隨了兩步,忽地扯住薛凌衣袖,望了一眼外頭,低聲道:「這門親事,江閎在背後出了幾分力」?江玉璃金鑾殿求魏塱賜婚,霍雲婉是知道的。她貴為中宮,娘家是霍府,總有一兩個人求上門,養幾隻眼睛並不是難事,不然,也不會對前朝的事知道的這麼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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