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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夜色沉沉,薛凌出了宮。她倒是問了朝堂有無什麼事需要說道。霍雲婉仍是那副懶懶樣子,只說無非霍家弄權,黃家圖利,沈元州說限市太過苛刻,幾個王爺天天說要離京,其他也沒什麼破事兒。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於是薛凌便沒再問,她的注意力大半都在霍家的事兒上,加之今晚霍雲婉態度著實讓人不喜,薛凌本也不是個會讓人的性子,乾脆早些散了穩妥。眼看著到了換班的點,霍雲婉也不多留,著宮女送了薛凌出門。臨走,念叨了一句:「買櫝還珠是蠢貨才幹的事兒,薛姑娘回去了想清楚些。」

    薛宅那一片已經陷入了沉沉黑暗,唯薛宅還有一點餘光。薛凌秉了氣,繞著從後牆角落處進了門。江府的暗影仍守在老位置,她是知道的,卻沒多起疑心。還當是在陳王府那般,江府撥個人過來差遣。然薛凌刻意想躲,暗影想發現也難,故而江玉楓還不知薛凌已經進出過了。

    順路經過小廚房,見燭火還燃著。進了一瞧,爐子上煨著水,鍋里有兩碟小菜並一碗米飯溫熱,人卻是不在,大抵是已經歇下了。在霍雲婉宮裡並沒吃什麼,這會還真是餓的慌。薛凌摸了一下手腕,順勢將袖子撩起來些,拿了那碗米飯回房。

    燭火也懶得點了,借著天光,摸索著將平意塞回袖子裡,才心中才安穩了些。她不拘干不乾淨,直接伸手抓著米飯塞嘴裡慢吞吞的嚼著,又咽下。如此呆滯的吃完了那晚飯,已是夜深,卻無半點睡意。翻出那個荷包,「嘩啦啦」搖了兩下,竟捨不得就這樣掛到床頭去。

    人活的越明白,越難過。

    平城於她而言,像一方淨土,隔絕了所有世俗紛亂。薛凌摸索著荷包里孔明鎖的點滴輪廓,透過薄薄的錦緞,手指甚至能伸到木籠子裡,摸到那顆小石子。應是平城城外的地上隨手拾起來的一粒,在另一塊石頭上磋磨良久,才能這般珠圓玉潤。

    金玉之物雖貴,木石亦不可言輕。可是,到了霍雲婉的口中,就變成了「魏塱並不在意誰是將軍,他只在意將軍是誰」。

    薛凌坐在那,想著小時候學了好多文人雅賦,去形容化不開的愁緒。她有一丁點不順意的時候,就搖頭晃腦的念給魯文聽,以此騙取各種好處。可找出任何一句來,似乎都沒辦法準確描述自己現在的難過。原來住的房間被申屠易用過,她懶得回去,現在這個房間還沒來得及備筆墨,只能手指伸到桌子上。重重的一筆一划,像要把指腹磨出血來。

    然而那丁點熱氣,終究是沒能凝出個完整的「魏」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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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章 佳偶

    薛凌不知道怎麼調教下人,花兒又是隨手買來的一個,自是遠不如以前齊府的丫鬟知事。加之這破地兒沒什麼人來,房間又長久空置,便是夏日,也透出一股子霉味來。本就沒什麼睡意,這一聞著,越發輾轉難眠,直熬到四五更才勉強合了眼。

    第二日陽光倒好,早早透過窗隙灑了一屋子碎金。薛凌原是要多睡一會,左右今日無事。但倆下人甚是聒噪,打水劈柴燒飯好一通折騰。在齊府時,這些粗活兒離小姐閨房遠,薛凌當是沒見過。在平城,可能是太愉快了,竟未注意最普通不過的一日三餐背後,竟是這般辛勞。

    但花兒一改昨夜那般拘謹,開開心心的在院子裡來往。估摸著是薛凌長久不在,即使看到廚房少了碗飯,二人也當薛凌已經出門了,於是還在床上的薛凌就聽著兩個人從手裡銀錢談到城頭糖果。

    原來那倆不見的下人,不僅私自跑了,還帶走了她留下的所有銀票,就留了點碎銀子給花兒二人。而花兒之所以被賣,無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談的人禍天災,爹娘不愛。而另一個人也沒地兒可去,在這裡好歹風雨不愁。

    就算申屠易凶神惡煞的闖進來,也沒為難倆人,熟悉了還拿零嘴逗過花兒,只是花兒不敢接罷了。現下二人銀子早已所剩無幾,那男子便早出晚歸賣苦力賺些銅板回來。薛凌賴在床上,聽著二人瑣碎算計,直到院門啪嗒一聲扣上,花兒還趴在門縫處,脆生生的喊:「八斤哥要早點回來啊。」

    八斤,真是個好玩的名字,薛凌又眯了眼,她沒事的時候,就只想躺著。就好像只要自己不動,世事也會停滯在這一刻,她不想面對的事情便永遠不會發生,可惜這安寧也就持續了不到一刻。

    那小姑娘不知道在院子裡做些什麼,一邊折騰一邊哼些調子,斷斷續續的。薛凌每次剛要入睡,就被驚醒,努力往窗外看去,又瞧不著人。她本是想吼一句,卻沒大聲說話的習慣。摸了摸床頭,也沒什麼東西可丟出去。如此三五次下來,手一伸,平意將床架劃出老長個口子。

    花兒顯然對房裡情況一概不知,但她對薛凌多有畏懼。加上薛凌又是悄無聲息的站到了她身後,一回頭,對上一張冷臉,將手裡端著的東西嚇飛一地。反應過來,又手忙腳亂的只顧去撿,連一聲告罪都沒。

    薛凌抹了一把臉上水漬,走了兩步到井沿處坐下,原花兒是在這汲水洗八斤換下的髒衣。等了好一會,花兒想是已經拖無可拖,才端著撿起來的衣服,躲躲閃閃的站到薛凌面前。

    薛凌本是想陰陽怪氣的問一句「你們怎麼不走啊」,可她盯了花兒好久,到了來了一句:「你開心些什麼。」

    花兒驚鄂的抬起頭,又快速低下去,囁喏了半天,才道:「……八斤哥說……他……他找了一份工錢更高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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