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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暗影顯是瞧見薛凌變了臉色,趕忙解釋道:「非是少爺多心,大婚在即,齊小姐外出若讓人看見,不免橫生枝節,有什麼事,讓小的代勞即可。」
薛凌捏了捏手裡信筒,微皺了一下眉,到底是沒說什麼。她齊三小姐的身份雖是沒見過幾個人,但招搖過市運氣差了也難說。不去也沒什麼大礙,終不過是讓江玉楓找個苦力去遞信罷了。
如此一想,便把信筒遞給暗影。暗影伸手接時,薛凌卻又指尖帶力,捏著一時未放,輕言道:「千萬莫讓我在這方圓百步之內看到你,如果看到了嘛……」。她笑笑,鬆了手,道:「我看到腳,就把腳留下來,看到手,手也就回不去了。」
說到此處,薛凌往存善堂裡頭瞧了兩眼,似乎是怕老李頭聽見,又轉過來對著暗影,突而惡了語調,道:「若是頭也被我看到,江閎也保不住你。信筒里有地址,給我讓江玉楓百里加急遞往鮮卑,王宮南門,」薛「字為憑,自有人接應。」
說完自個兒回了屋,不去江府,在這存善堂多消磨一陣時光也好。朝事問江家,遠不如問霍雲婉來的快。而要去宮裡,得等晚上。算算,她能在這座小院呆一整天,實在令人欣喜。
等到日中,人丁漸稀,綠梔終於得了空,歡歡喜喜的端著茶水進了屋,道:「小姐這是去哪了,連個口信也不帶,存善堂開張那天,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她掰了掰手指頭,又道:「小姐你不知道,咱們的生意可好了。」
綠梔說道此處,又小有幽怨,道:「可惜藥鋪生意好,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再說李伯伯總是白給人藥,一對帳本,咱還虧出去不少呢。」
薛凌從一堆紙張里抬起頭來,她回來翻了半天才從床縫隙間把平意找出來塞袖子裡。算得江府的狗運氣好,那會出去竟是沒帶著。以前從未離身,昨兒一放下,就忘了拾起來。想滑出來時才記起,這是存善堂外。
「小姐這般看我做什麼」?綠梔本是坐在茶桌邊,見薛凌抬頭不說話,捧了茶碗過來,道:「李伯伯煮的甘草茶,甜絲絲的可好喝啦,我拿井水冰過,小姐要不要?」
薛凌卻是飛快的將剛塗過的三次張紙揉成一團,道:「不必了,我不怎麼愛吃甜。」
綠梔仍不死心,道:「不是很甜呀,小姐試試嘛。也真是奇怪,桃花酥那麼甜的東西,小姐你又喜歡的緊,我差小石頭去買啦,一會就回來」。說著她把茶碗擱薛凌旁邊,又順手去收那一堆紙團,只說是廢棄了要丟掉。
薛凌手疾眼快攔了一把,上頭東西,多不能見人,她還沒來得及燒,綠梔就闖了進來。這位的習慣倒是改的飛快,連門都不用敲了,哪兒還有一丁點在齊府做下人的樣子。
綠梔不知薛凌在想什麼,她每日來去,趕著趟兒似的,若是進個門還得問問允不允許,藥鍋子早在爐子上熬幹了。何況這院裡幾個人,生身父母自不必提,老李頭也是拿她當自家女兒看,剩下個小幫工石頭就更不用說了,如此隨心所欲過了快倆月,規矩一詞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
且她替薛凌收拾過數次筆墨東西,見著紙上來來往往都是百家姓,也就沒記起要不要不避諱什麼。這會見薛凌動作大了些,方覺薛凌是不是學了些別的東西,在練字啥的,不好意思給人瞧見。一個官家小姐,只懂百家姓一書,說來確是有些丟人。
然她自認為和薛凌親近,最近又被院裡幾個人捧著寵著的驕縱,此刻就起了和薛凌打鬧的心思,故作兇狠要搶,道:「小姐寫的是什麼,都不敢給我瞧了,我非要看看。」
除了齊清霏,薛凌少有和這個年歲的女兒家玩笑經歷。但即便是齊清霏,也沒接觸過她在謀劃的事。對上這場景,她連周旋都不會,又恐紙團流落出去給存善堂帶來禍事,腦子一急,平意就從袖子裡滑了出來。
綠梔手已經伸到面前,縱薛凌拿捏得當,削掉的是桌上紙團,她仍被嚇的不輕。寒光過處,紙團被挑起來,又化為碎紙紛紛揚揚往地上飄,綠梔也跟著「咚」的一聲坐地上。
她看不懂劍招,只覺得,自己手再晚縮分毫,一定會被削下來。
屋裡嘰喳霎時凝滯,薛凌想伸手去扶,頓了頓,卻只端起桌上甘草茶一飲而盡,道:「幫忙收拾了」。言罷一甩袖子出了門。明明她是最喜歡存善堂這一院子人的,卻不知為何,反而缺了些耐心。
病人仍是時不時的有,老李頭自然也沒歇下。薛凌門口站了半晌,繞到後院角落石榴樹處,撿了根粗壯枝丫躺了上去。捏到右手腕處,便懊惱叢生。這京中諸人,開開心心迎她回來的,一隻手就能數過來。隨口扯兩句謊,拿回紙團就是了,偏偏自個兒就甩了平意。
無聊處又多了些煩悶,薛凌想挖倆草根來嚼。看了一圈,這地兒應是被綠梔的爹翻過,一根雜草葉子都找不出來,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紙上寫的都是什麼呢?無非就是那檔子見不得光的破事兒。她找不到人商量,只能寫出來一條條的去理順,慣來如此。只是,現如今又多了個拓跋銑參合其中。
信一到拓跋銑手裡,就該是哄著蘇家出財,騙著霍家出人。等拓跋銑拿到了東西,就會把過往與霍家來往的全部物證送給她薛凌,再幫忙把霍雲昇騙到寧城去。到時候,京中就只剩霍准。先行扣住他,就算御林衛還有大半是霍家親信,也是群龍無首,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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