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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若真是如此,京中蘇家,竟然是薛凌的人。雖說起來沒什麼大礙,但此事江府一直不知道,不由得讓他心煩意亂。
他語氣刺耳,齊清猗臉上紅暈閃過,忽而就變了眉眼,她目光仍停留了幾秒,然後驀地笑出了聲。
太好笑了,她此生從未覺得如此好笑過。上次見到江閎,這人還要跪在她面前,不得許可,不敢起身。而今二人對座,江閎看她如看螻蟻。
盡力止住笑聲,齊清猗回憶一遭薛凌冷冷的樣子,直了直身子,道:「蘇凔」。似乎是怕江閎沒聽清楚,她又加重語氣重複道:「狀元蘇凔。」
「誰」?江閎還真以為自己聽錯了,以至於忽略了齊清猗神色變化。他本以為齊清猗也是因薛凌而來,必然和蘇銀為的是同一人。這會子聽得她開口,一時間小有錯愕。
齊清猗捏了捏手裡錦帕,重重道:「今年的新科狀元,蘇凔。」
江玉楓也愣了神,蘇凔,是魏塱的人。不然,這會也不至於在牢里。
梁數百年間,披紅掛彩不足半年,便鋃鐺入獄的狀元爺,就這麼獨一份了。田舍郎,天子堂,階下囚,這身份轉變如此之快,比之他江玉楓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真要說起來,還有點同病相憐之意。
連二人之遭遇都有那麼些像,人前,是其行當誅,人後,都是手眼遮天。江家不知是蘇凔自身想要博個政績,還是魏塱授意,想給霍家潑點髒水。但最終,他被霍准先下手為強,數罪並參。待三司查驗屬實,估摸著人頭不保。
然有意思的就是,有人想他死,也有人想他活。不然,怕是在獄中就斷氣了。但不管朝堂之上紛擾,怎麼看,也輪不到齊清猗開口說要救蘇凔。畢竟,魏熠還沒喝上第一杯周年祭酒,他的髮妻就要來為魏塱的人說話,也實在太涼薄了些。
江玉楓尚有不解,江閎卻反應的飛快,再無半分剛才輕視之色,急道:「蘇凔與薛凌有何關係」?薛宋薛宋,他竟從未想到過這一層!再回味齊清猗那句蘇凔,不亞于晴天霹靂。
江玉楓聽得江閎如此問,瞬間也反應過來,狐疑的看著齊清猗,臉上逐漸浮現驚鄂。
當今天子的狀元,是薛凌的人?
「原來國公不知」。齊清猗看二人反應,笑的無限諷刺:「我當江府與薛凌推心置腹,實際也不過如此。」
齊清猗從未想過要來江家,甚至於,她都未想過要再出陳王府半步。自齊家遠離京都,這方天地里,唯有置身魏熠留下的那一室書畫之間,周身方有些活泛氣息。其他時候,便真真如一具枯木。
過的久了,這日子竟也好似尋常,並無什麼不妥。直至齊清霏淚眼婆娑的闖到面前,她刻意去遺忘的人和事又針一般扎入腦子裡。
那個最小的妹妹撕心裂肺的喊:「我要去替蘇哥哥作證,他是被人陷害的。」
「被誰陷害的?」
「被阿爹,是阿爹。家姐,是阿爹,是阿爹陷害了蘇哥哥全家。」
齊府夜宴一幕再次重演,齊清猗捂著胸口,心想,當晚那晚銀耳羹,為什麼就沒毒死自己?於是,她走到了江府,希望這裡能有一杯鴆酒。不然,就必須有一杯救命靈藥。
「我當陳王妃與齊三小姐推心置腹,原也不過如此。若王妃無事,江某不多留了」。二人已然全無遮掩,江閎也懶得廢話,只想快點逼齊清猗講清蘇凔身份。
江玉楓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亦不再多作調和。齊清猗看著二人急不可耐的樣子,心中突而有莫名的快感,反倒想多拖一會。半晌才徐徐道:「怎會無事?」
「國公爺,我來,是為了請你救宋柏之子----宋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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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儒冠
說到「宋滄」二字,齊清猗嗓音越發清麗,上一次這麼喊一個男人的名字,沒準還是自己的夫君魏熠。可這會子念起來,她竟然對宋滄這個人生出些不可自抑的嚮往。
倒不是生了什麼情愛,而是她想看看,宋滄是不是也有著一張和薛凌一般無二的臉。就算皮相有差,骨子裡也應該都是一樣的鬼蜮。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冤魂般纏著齊家不放。
她最小的妹妹剛剛十五,從小在齊府如珠如寶,玲瓏剔透不染半分俗世。被這倆惡鬼一纏,不過短短數月,就成了面貌猙獰的夜叉。
「大姐姐,你幫我求求娘親,讓爹回來。」
「大姐姐…。你幫我去找找三姐姐。」
「大姐姐,要不是爹當年不忠不義,蘇哥哥怎麼會這樣?」
「大姐姐,我要去替蘇哥哥作證。」
陳王府好久沒這麼喧雜了,明明是只有齊清霏一人啼哭不休,然齊清猗覺得四面八方都是聲音。似乎自她生下來遇見的每一個人,不管是死去的,還是活著的,都來到了王府,七嘴八舌不知道在吵些什麼。
到最後只聽清了一句,齊世言捂著胸口道:「清猗,親親,互為隱」。說完頹然倒地。
自魏熠出事,阿爹從來沒有喊過她清猗了,一直是冷冰冰的「陳王妃。」
於是齊清猗抬起來頭來,看著齊清霏溫柔的笑道:「清霏,親親,互為隱。」
陳王府還有那麼幾個婆子,都是新買來的,再不是以往那等刁奴。瞧著齊清猗使了個眼色,瞬間一擁而上,想要按住齊清霏。而齊清霏跟著薛凌廝混了這幾個月,手上拿的那把劍也不再是最初的破爛。寒光脫鞘,傷了一個婆子後,剩下的只圍著一圈,再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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