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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他躊躇良久,為的自然不是薛凌。薛凌卻兀自疑神了幾番,只終究沒催促。此地太過舒適,讓人只想懶洋洋的癱著。除非魏塱站到了面前,其他人,她還真有的是耐心。耗上一整晚也沒什麼打緊。終歸,她沒什麼事求著江府,急也輪不到江府。

    數日百般糾結,臨了仍在遲疑。可那股子愧疚終被壓下,陳王妃淚眼一晃而過,轉而便是江閎斬釘截鐵「你去拖住薛凌,斷不能讓她知道」。

    江玉楓微一咬牙,轉而便是春風滿面。他並不知道這一片混沌之中,薛凌能不能看清自己表情,卻還是讓自己裝的像些,道:「你回來了,不早些到江府一敘,倒在這做起春秋大夢,未免太過不妥」。

    原世事,輪迴不休,戲,從來就是演不完的,片刻停滯不過是供角兒中場討賞。待好處拿夠,就要繼續開嗓,以獲取更多。如他江玉楓,先砍了一條腿,以供天子一笑。而今,得把摯友屍骨挖出來博個人生似錦。

    左手從右手腕處滑落,薛凌想去夠那個荷包,又唯恐江玉楓看出什麼端倪,遲疑了一下,換了個姿勢掩飾自己的舉動。她以為江玉楓是來興師問罪,不料這狗突然就換了個口氣。一時倒懸了心,唯恐京中出了什麼岔子,導致江家飛快的找上門來有求於自己。當下也不顧粗不粗俗,道:「」有什麼不妥,我又不是你江府的家奴,難不成,來去還要你江少爺應允?有什麼屁事快點說。」

    江玉楓早有預料,也見怪不怪。萬事開頭難,瞎話也是如此。第一個字難以啟齒,但只要一開口,後續就如江水滔滔,似乎是聲音自己爭先恐後的從喉嚨往外鑽,想收都收不住。更何況,他要說的內容,已經打了上百次腹稿。

    薛凌一去不歸,就一封書信遞來,還是隻言片語。原江玉楓也是跟著江閎一樣,急不可耐的等著她回。六月天如小孩臉,一日三變,而龍椅那位,是天子,自然臉也變的多。江府說是要密謀大事,薛凌在時,也沒覺得此人多重要。可薛凌一走,江閎才發現,自己居然拿朝中眾人如一頭亂麻,無處下手。

    江府在魏塱治下,本就如履薄冰。今朝既不是文臣肱骨,也不是武將要員,能在金鑾殿站著已是實屬不易。他總不能逮住個人就喊,當今聖上弒父篡位,要另擇明君吧。這時候,就不由得念起薛凌的好來,薛家的兒子,終究是薛家的。故而江閎一面假意與瑞王魏玹交惡,免惹魏塱起疑心,另一面,只能苦等。

    然變故生在數天前,這日子終究不是江府一家子在過,京中人人都端著碗等吃飯。江府不伸手,免不了旁家伸手。這手一伸,就不知道撥弄了哪片風雲,將無數世事瞬間掉了個頭,江閎從一心等著薛凌快些回來,轉而求神拜佛的希望薛凌一定要被困在路上。

    直到,該死的人死透,連骨頭都要腐爛成泥才好。

    語氣該急一些,才更像往日的自己,江玉楓心念一動,便帶了些詰問:「薛凌,你不顧忌江府,總該惦記著你親弟才是。欺君之罪,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陳王府和江府等了你這一月余,難道你不該給個交代?」

    薛凌未覺有異,在她眼裡,江玉楓一貫如此。用魯文安的話來說,有些人,一開始笑的像個彌勒佛,你才放肆兩句,他就像被狗咬了一般跳腳,還不就是骨子裡一樣的貪嗔痴。痴就痴吧,還非得先裝裝樣子,裝又不能一條道裝到黑,自己三五兩句不講究,就來個翻臉不是人。

    聽江玉楓是為著那樁婚事而來,懸著的心又放了下去。且這事兒,她總有點理虧,誰知道當初是齊世言那狗在背後手腳呢。雖群臣面前,那句「山川其舍諸」是天子金口,可大家都門兒清,對於江府來說,這樁賜婚的羞辱,估摸著也不亞於大兒子被薛家少爺廢了一條腿這事兒了。

    原本該在想想,欺君之罪的事兒又不止這一樁,江玉楓實在犯不上為這來的如此急切。可薛凌腦子一跑偏,就止不住的想笑。薛璃姑且算是江家的兒子吧。堂堂國公府,大兒子二兒子的終身大事皆毀了個乾淨,世事巧了,這兩樁冤孽的正主居然是她薛凌同一人,想來,世間還是微微有那麼一丁點報應可言。

    人一得意,思緒就出了叉子,只想著江家太過謹慎,薛凌便沒做其他盤算,道:「什麼交代,信上不是都說了,找個人塞進花轎,魏塱現在才沒工夫盯著陳王府。」

    老李頭的院子太過安逸,安逸容易讓人腦子打結。身在鮮卑之時,她還知道江家不可靠,故而不敢讓江玉楓給霍雲婉遞信。這會卻對江玉楓的來意半字不疑,懶洋洋的打著呵欠,想著江玉楓趕緊滾了,還能睡個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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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7章 儒冠

    床上人影斜倚,羅裙青絲相依,和著牙床帷幔,便是一副大致輪廓,多少也透出些玲瓏妖嬈。江玉楓遠遠站著,嘴唇抖動好幾次,才把一句話說的完整。道:「你既回來了,還是不要鋌而走險的好,行將踏錯一步,街上只怕要血流成河。」

    原該順水推舟,偏事到臨頭,人總是難以決斷。說的雅些,這也算一方香閨,然他只覺得自己是站在森森夜色之下,皇天厚土昭昭,心底的齷齪便藏無可藏。以至於再三多嘴,但話一出口,卻又分不清是希望薛凌能看出反常,還是自己在欲擒故縱,讓薛凌錯的更離譜些。

    然薛凌既未聽出江玉楓話里諸多糾結,也沒工夫關注他臉上表情。房裡仍是混沌一片,連帶著她也迷糊,快速轉了話題,道:「霍家可有什麼值得說道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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