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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數數時間,半月有餘。當日那句「保你二人安然返羯」是情急,這會,事態已經盡在掌握,她自是得意盡在眉間。
石亓也彎腰坐了下來,道:「阿落,你好厲害。」
他看著薛凌,夸的直接而又坦蕩。這句話,原該在安城糧案的時候就夸的,只是當時他沒夸出口。唯恐這次又錯過了機會,因此還沒到兩人分別,就迫不期待的夸。
薛凌自己雖是有些傲氣,聽石亓這般毫不避諱,卻生出幾分自愧來。薛弋寒向來不誇人,魯文安倒是好話說盡。沒奈何說的太好了,她一聽就知道是假的。再然後,就是蠅營狗苟的過日子,似乎從未有人在一件事情結束後誇過自己半句好來。
如江府,如蘇遠蘅,如齊清猗。他們或明說,或暗示,是她薛凌毀了一切。
突而聽到刀鞘聲動,薛凌瞬間將平意滑了出來,就地翻滾幾圈,將自己與石亓距離拉開。她聽到了石亓拔刀,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等站穩了再看,卻見石亓拿著刀鞘錯愕的看著自己,似乎並未打算動手。
只是,人心險惡,她會演戲,又焉知石亓不會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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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美人恩
石亓一手拿刀,一手握著刀鞘,愣愣的站在那,忘了繼續把刀鞘里的骨印往外倒。他第一次見薛凌的時候,她瑟縮著在大帳里,求他給一條生路,臉上表情也曾是驚慌失措的模樣。
可剛剛看到薛凌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色,石亓方知,裝的,就是裝的。他本是興高采烈的要把骨印還給薛凌,縱是二人還沒到分到揚鞭的時候。但大哥曾暗暗說過這枚骨印不能還回去,他唯恐臨了生變,便想趁著現在,悄悄的還了再說。至於拓跋銑,已經不重要了。
他拔刀的一瞬間,像在拆某個寶貝送人,他害怕錯過薛凌一丁點驚喜,因此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一張臉。他活了這十來二十年,如今細想,草原上最美的臉好像也不過如此。
「嚓」的一聲輕響,刀尖在夕陽下泛光。石亓還沒來得及說「阿落,我把骨印先還你」,薛凌已然在五步開外,平意在手,那麼精巧的一把劍,一小段距離便恍若無刃了,只是姑娘有過一瞬間放大了瞳孔,在石亓眼裡倒好像過了萬年。
她在怕。
石亓看了看自己手裡刀,對上薛凌,眼神飄忽著想,阿落在怕什麼呢?想了幾轉,他也開始怕。他怕這枚骨印一還回去,薛凌就要跟拓跋銑站在一起。等到了那時,他也要拔刀。
石亓瞬間失去了把那麼骨印倒出來的勇氣,想著有些事情拖一時,便有一時的好。刀既然已經拔了出來,塞回去反倒奇怪,他側身拿刀尖去掘地上草根,掩飾道:「你跑那麼遠做什麼,我看你一直吃這玩意,這是人能吃的嗎?」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在救場,言者無心,聽者卻不知道是什麼意味。薛凌握著平意,看石亓轉了態度,也佯裝不知,就地坐了下來。不管石恆認沒認出自己,又是否說與了石亓知道,她現在都無法殺了兩人,動手也沒什麼結果,既然對方給了台階,便只能順著坡下驢。
眼見著石亓掏了一根,洗都沒洗,捋捋浮土便丟進嘴裡,薛凌並未阻攔,只輕飄飄的重複著魯文安那句「人餓極了,樹皮都能吃乾淨。」
微微的一點土腥味,轉而是根莖特有的嫩甜氣息,石亓從未吃過,這一嘗,倒覺得味道好的很,嚼了嚼,趕忙又去掘了幾根出來。那動作,倒真像他一開始拔刀就是為了掘草根。
遠方夕陽還帶著溫熱,二人這般坐著,石亓吃的興起,那一丁點的劍拔弩張消散的也快。平意重新塞回袖子裡,薛凌索性將雙手都枕在腦袋下面,躺在那享受難得的須臾安寧。
等夜幕一垂,她就可以繞平城遠些回梁。也不必非得等過寧城,這中間小鎮不計其數,隨便找個地兒歇歇腳,分點錢財銀子。陽關道,獨木橋,愛走哪方走哪方。薛凌執拗,偏這執拗中又夾著豁達,具體表現就是,一件事物,不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就決不罷休,但在這個過程中,只要發現有什麼是錯的,立馬就能放手,半點不拖泥帶水。
就如她想殺了石恆,但既然現在石恆不能死,她也接受的飛快,只想著這礙眼的倆人趕緊滾。至於那個含焉,說不上嫌棄,但多少是個累贅,也早些丟了省事。自己一路加急回去,沒準還能喝上薛璃的喜酒。
「阿落,你為什麼有拓跋銑的骨印呢」。石亓不知道吞了多少草根,也學著薛凌仰躺在那,兩眼看天,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他實在忍不住,羯與梁,已經是深不見底的鴻溝。而等他與大哥回去之後,羯與鮮卑,怕也是高不可攀的巨峰。而所謂佳人,在谷底,在峰頂。
薛凌本不想回答,卻怕石亓到了之後不肯還骨印給她。萬一那倆人死都不肯撒手,她就是砍其項上人頭,也沒多大意思。只能強撐著道:「有人搶了我的東西,我在想辦法拿回來」
「那與拓跋銑有何關係?」
「那人搶的時候,他看見了,還幫了把手」。薛凌微微側了側頭,想去看看石恆在幹嘛。可惜幾人這會沒什麼顧忌,坐的頗為分散,她並未瞧著。
「那你還跟他來往」?石亓坐起上半身,語氣半是歡欣,半是不解。若拓跋銑跟阿落有仇,他必然是最開心的那個。可薛凌的語氣太過平靜,他聽不太明白話里要表達的重點。若兩人以往有過過節,不說生死相見,起碼也是不相往來,何以拓跋銑會將重要的骨印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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