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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拓跋銑的說辭仍舊是那一套,甚至還帶點愧疚,無非就是五部一家。三年前,梁國公主以死辱沒鮮卑,他年少氣盛,沒忍住,以至於斷了中原梁商。好在而今羯族重修舊好,也算彌補了鮮卑過失。還請羯皇憐其餘四部之困境,一切照舊,按原樣,五部共享。

    這並不算強人所難,難的,是要求鮮卑全權參與羯族通商一事。換言之,以後的糧,羯族來買,卻是鮮卑來分。

    唯恐隔牆有耳,石亓不敢高聲叫罵,心裡頭卻是恨不得衝出去砍拓跋銑兩刀。分的什麼狗屁糧?漢人能賣多少糧來分,這分明就是要分了他羯族。難怪阿落說大哥肯定回不去。

    確實回不去,不管羯族答不答應,鮮卑一日不吃下羯族,大哥就一日回不去,可等吃下了,回去也無濟於事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石恆反倒靜心了些。他本還愁著如何跟石亓說起,卻不知自己的弟弟如何出去一趟就變了個人。終不願他太過擔憂,便小聲安慰道:「也不要太過急躁,父王自會想辦法拖延一二,你不要給人下手的機會才好。」

    石亓狠踢了一腳床板,他這會無比想念帳子裡的羊皮氈子。父王能有什麼辦法呢,同意與不同意,都換不來啥好結果。這個時候了,他哪還有心思考慮自己是死是活。

    天色蒙蒙亮,石亓搖醒了石恆道:「大哥要信我,不管爹的來信上說什麼。都跟拓跋銑說羯族同意了,先拖住他,我自有辦法讓咱倆回去。」

    石恆終不是石亓這般沒輕沒重的少年,萬般心事掛著,好歹是忍著睡了,這會迷糊著,石亓說的又小聲,他囫圇著聽了個大概,還以為是勸自己讓羯族同意此事,既不解,又有點急躁。

    石亓卻是重重倒了下去,蒙著頭要睡,他一整晚就沒合上過眼睛。這會子斬釘截鐵的說完那句話,如放下心頭重石。

    就聽阿落的,她肯定是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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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3章 美人恩

    白駒過隙,短短几天一晃而過。突然之間,所有人好像都得償所願了。薛凌拿到了她的包袱,裡面當然沒有那麼骨印,可這會也用不上,自然沒多在意。拓跋銑接到了羯皇的來信,甚至都沒經過石恆,而是直接點名指姓的給他拓跋銑。說是一概答應,請鮮卑隨時派人過去,以後直接參與和梁通商一事。不僅如此,還特意交代,自己的兩個兒子要在鮮卑留一段時間,也好讓小兒石亓多學些主事手段,承蒙鮮卑王多多照拂了。

    這老東西答應的如此乾脆,拓跋銑反而生疑,卻又挑不出哪兒不對來。便雙管齊下,一面派人前往羯族接手,一面將石恆盯的更死些。至於石亓,說是要見識一下打鬃節盛會再回羯,那就由得他,愛住多久住多久。

    千里之外,京中也是一派祥和。江府已經與瑞王有了接觸。霍雲昇因雪色一事,多有收斂,魏塱也就過的開懷了一些。黃老爺子一通教訓,那位太后也安分了幾日。霍准更是眉頭舒展了不少,他不知道為啥拓跋銑突然就逼的沒那麼緊了,但樂得坐享其成,且自己有別的事要做,能省一份心思,是一份心思。

    蘇姈如在院子裡,沐著盛夏光景,她也不知朝堂玩的什麼花樣,但沈家與霍家突然都放緩了腳步,她這邊也就來得及從長計議,如此甚好。

    蘇凔已經擬了奏章,他便尋薛凌不得,便決定以一己之力,去力挽狂瀾,為宋家,為清霏。

    申屠易日日賴在薛宅不走,倒當成了自己家似的。薛凌買的那幾個下人無可奈何,見他不找事,互相推諉著也沒去報官。老李頭的存善堂開的如火如荼,這個詞有那麼些喜慶,用在藥鋪實在不妥。但那確實每日都人頭攢動,綠梔忙的腳不沾地。畢竟老李頭的藥半賣半送,連診費也沒收幾個。

    魯文安找到了他的養兵之道,一面欺上瞞下,一面吃拿卡要。硬是將平城原有軍防復刻了大半。假以時日,定能和薛弋寒在時一般無二。霍慳有了這把好手,樂得每天只負責數銀子。

    所以,國泰,民安。誰願意把自己手裡東西毀了呢,無非是不想分給別人,拉拉扯扯之間,不小心給捏碎了罷了。既然還沒撕扯起來,那自然是安的。

    夏夜露水重,這戈壁上沒人打更,不解星斗之說,薛凌也分不清現如今是個什麼時辰。今晚非滿月,看的也不那麼清晰。虧得她從小到大在這原野上跑慣了,不然,聽著偶爾傳來的一兩聲鳥獸聲響,便是個漢子,也難保不冒冷汗。

    她早已出了鮮卑王都,像這樣全身糊著黃羊血,轉了好幾個夜了。白天也是隨便找個乾燥地頭隨便睡一會,卻仍舊沒遇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急也急不來,便按下性子,一日日的繼續轉著。

    自魯文安胳膊受了傷,薛凌對狼這種畜生就沒一丁點好感,見了就得剝其毛皮,斬其血肉方肯罷休。但狼是種很謹慎的生物,聞著人味就能躲的老遠,故而她實在遇到的少。

    到了後頭,長久遇不到,胸中鬱悶難解,便千方百計的去尋狼。狼兇狠,又基本不落單,故而狼皮賣的十分昂貴。有皮貨販子見了薛凌兩三次,不由大讚薛凌運氣。當時薛凌正值年少氣盛,反駁著說哪是什麼運氣,若不是自己經常找不著狼群,憑她的本事,一天四五條又是什麼難事。

    商人重利,雖懷疑這個少年托大,卻又實在想多賺幾個,便教了這惡毒的法子。殺上幾隻黃羊,把身上衣服用羊血浸透,夜晚站在風口晃蕩,幾十里外的狼都能被引來。那個夏天,薛凌拖回平城的狼屍連魯文安也看不過眼,直到薛弋寒下令再也不許晚上出去了,她方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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