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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喘了一會,莫名想到父子連心這個說法。他是個粗人,肚子裡真是沒啥墨水,就自己名字,那還是爹媽打著,拿木棍在地上畫了幾天幾夜才學會的。再說了,他跟薛凌哪是什麼父子呢。

    然而魯文安就是這種預感,他從安城回來,就日夜的有畫面在腦海里閃過。熟睡時,打盹時,甚至就走走神的功夫,他就感覺薛凌要打馬揚鞭,呼嘯而來,為這個平城而來。

    不為守,相反,為的是攻。以至於他說不清楚,他到底是盼著薛凌回呢,還是害怕薛凌回了。

    晚間時分,拓跋銑也進了城,故意遮掩了相貌,又是直接馬車到的霍慳居所,所以也沒幾個人看見。當然,除了魯文安。他雖未進到屋內作陪,但是眼睜睜看著拓跋銑一行進屋的。

    當年隨薛弋寒那一仗,鮮卑還是拓跋銑的父親為王,且戰場上也難得遇見正主,魯文安自然不知拓跋銑地位。且胡人相貌也差不多,他還以為是羯人過來。

    梁和羯通商的事兒,已經是人盡皆知了。不過,羯人日常走的是安城線。換個有些心計的,可能會想著是不是羯人想兩邊通吃,巴結了沈家又來討好霍家。但魯文安雖為人油滑,卻少有真正算計心思,想不到那麼遠,摸著腦袋不知道裡頭人都在談些啥。且他一生當得起無愧國祚,此時真沒想霍家居然跟暗地裡跟鮮卑勾結。只守在門外,打算能偷聽點偷聽點,偷聽不到就等時候詐一詐那霍慳。

    拓跋銑身為一部之主,寥寥幾人深入平城,算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了。畢竟這城裡是梁人的地頭,若有埋伏,他要活著出去,實屬難事。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梁朝局勢,總能漏那麼丁點到有心人的眼裡。霍家在梁國,看似如日中天。實際與梁帝如水火之勢。東西風不相容,退也退不得,拓跋銑自幼學習這些漢人門道,自認也算精通,故而選了幾個武藝高深的護衛,大馬金刀的來赴約。

    更何況,前幾日,他已經逼迫霍准遞了奏章,以魏塱那廝的為人,猜都猜得到結果。故而除非霍家的人腦子讓狼叼了,不然絕不敢在這時候耍花樣,跟他拓跋銑起干戈。

    霍雲暘已經在席間坐著,見拓跋銑進來,站起來抱了一拳,做了個請的姿勢。

    幾名鮮卑人略有不滿,雖說雙方是商議要事,然拓跋銑為王,霍雲暘不過梁人臣子,沒施大禮,著實有些故意看輕的姿態。拓跋銑卻不在意,揮了揮手,示意幾個人先坐,看並無異樣,自己才坐下來道:「我曾見過令兄,霍家真是一門英才。」

    「拓跋王客氣,請」。霍雲暘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起酒壺滿斟了兩杯,自己先端起杯子一飲而盡,以示無毒。

    拓跋銑也不扭捏,並未防範杯子動過手腳什麼的,也是一飲而盡,把杯底示意給霍雲暘看,道:「梁人酒清,味甘醇厚,本王喜歡。」

    「大王爽快,雙方俱是遠道而來,今晚不談生意,一醉方休,一醉方休」。霍慳手舞足蹈的招呼眾人喝酒吃菜。架子上的羊已經烤透了,盆里湯水「咕嚕嚕」的冒著泡。角落裡樂師開始奏琴,雖是梁曲,但由於是西北這塊地的民間小調,聽起來倒也豪放,配著舞娘胡璇身姿,席間氣氛甚是歡樂。

    雙方直宴飲到凌晨才散。這般熱鬧,少不得底下有人問起,霍慳早交代了下去,說是商人,也沒什麼可疑的。山高皇帝遠,誰認的出那個醉醺醺的男子,是拓跋銑呢。

    唯有魯文安一整晚上躥下跳,急不可耐。終於等到人散盡,摸著進了霍慳的門。拓跋銑是裝醉,霍慳卻是真醉,栽倒在床上,嘴裡儘是胡話。魯文安叫了好幾聲,仍喚不醒他,又氣又急,直接就拉起來散了兩巴掌。打的霍慳總算清醒了幾分,搖晃著腦袋看清了是魯文安,轉而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不疑是魯文安打的,還以為是醉酒嚴重。但房裡多了個男人也夠嚇人,立馬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將魯文安踹倒在地,道:「你他媽瘋了,半夜三更來老子房裡。」

    魯文安捂著胸口,急不可耐的問:「爺,胡人來咱城裡幹啥,那一群都是胡人,咱咋能跟胡人打交道呢。」

    霍慳又開始暈,他知道這安魚除了兒子就是胡人,城裡來了胡人還一起吃飯,這麼大反應也正常,看在日常還算忠心的份上,也就懶得計較了,沒來由耽誤自己睡覺。

    他已經拿魯文安當半個自己人,再加上醉意朦朧的,就沒拿「羯人行商」這個幌子,順口道:「咱就是一蝦米,天下都是皇帝的事兒,你管他胡人漢人。」

    魯文沒問到自己想知道的事,自不肯善罷甘休,漲紅了臉道「哪能不管呢,我兒子,我兒子………」。

    霍慳極不耐煩的打斷了魯文安的話,道:「你兒子,你兒子…你兒子命不好,我這不是讓全城都幫你盯著嘛,安魚,我對你可是掏心掏肺,你他媽別蹬鼻子上臉,趕緊出去。」

    「那以後平城不到處都是胡人了?」魯文安哽著脖子,凶神惡煞的站起來看著霍慳,故意把話題往羯梁通商的事兒上引導。如果真是為行商而來,那他也無可奈何。天下事,就是他媽的不好說,昨兒個還打仗呢,明兒嫁公主也未可知,更莫說是做點小買賣。

    偏霍慳只想讓魯文安快點出去,他知道安魚有點功夫,人又蠢,以後用到的地方還多了去,便拍了拍魯文安肩膀道:「沒有沒有,咱平城哪有那福氣跟沈家一樣籠絡外族啊,我倒是想。你趕緊回去吧,保管過兩日,這城裡羊騷味就沒那麼濃了,這鬍子是不好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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