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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回自己屋前,先到齊清猗房裡轉了一圈。看見她繞在細微之處的髮絲還在,一根不差,方鬆了一口氣。不管這陳王府是怎麼活到今兒這個太平日子的,反正足以證明平時也沒啥人來監視齊清猗起居。
今日的下人格外殷勤,熱水來的飛快。備好沐浴要用的東西,也沒如往日一般飛快的散了個乾淨,還滿臉堆笑的問薛凌需不需要人伺候。真真是有奴才的樣子了。
薛凌揮了揮手,腦子突然又打了個轉,吩咐綠梔給了些賞錢。她總還要在府里呆些日子,能拉攏幾個人做做表面功夫,也是好的。
這兩天簡直是來回奔波,比以往習武還累,泡水裡就有了乏意,她有心要眯一會,齊清猗就進來了。挪了把椅子靠在浴桶邊坐著不說話。
薛凌索性閉上了眼睛,心想看誰耗的過誰,沒奈何今日的齊清猗實在能耗,就那麼坐那看著她,不言也不動。
兩人對峙了一會,薛凌只能把眼睛睜開,無奈道:「大姐姐,有什麼話總要等我穿上衣服再說。」
「我沒有話說,我只想問你,王爺說的是不是真的」?齊清猗宛若變了一個人,聲音冷意透骨,臉上再不復往日柔弱神態。
薛凌裝作不覺,用手撩起一捧水道:「我哪知道你家王爺究竟說了什麼」。
水從指縫間又漏回浴桶里,滴答聲清脆,這番情景,倒露出幾分香艷來。薛凌也覺得可笑,她數月前,還不能在下人面前更衣,更遑論沐浴一事了。而今被人直視,還能面不改色的在水裡悠然自得。
習武之人,身上總有些磕磕絆絆,何況薛凌這等天天在泥沙里打滾的。齊清猗早知喊她大姐姐的人滿手老繭,今日才看到,身上深色皮膚處也有那麼好十幾處,與尋常女兒欺霜曬雪的身軀迥異。縱然水下搖搖曳曳的看不清楚,也猜得出那些傷口嚇人。
雖然知道院子裡沒人,但齊清猗還是用目光瞟了一圈,才道:「你是薛弋寒的兒子。」
「是啊,所以怎樣?」
「所以王爺說的是真的」。
「我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自然無法告訴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大姐姐不如乾脆些,你找我做什麼,是要我留下來,還是要我走?」
「他說,你想讓我的孩子去跟天子爭。」
薛凌沒答話,她一時間有些恍惚。她自己都不知保這個孩子做什麼。甚至於,她真的能殺了魏塱嗎?然後又怎樣呢?那個位置由誰來坐?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所有事,他一出生,就歸你。」齊清猗說的有些咬牙切齒,臉上肌肉都在抽動。她看薛凌久不答話,還以為是在猶豫。就忙著表達自己的決心。
薛凌冷笑了一聲道:「歸我什麼,若是個兒子,我養不養的大的另說,若是個女兒,我要來何用?」
齊清猗終於裝不下去了,抓著浴桶邊緣,淚如雨下:「落兒,我求求你,你幫幫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你幫幫我,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她不想考慮什麼家國,不想考慮什麼萬民。她的夫君居然為了一個荒唐猜測,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她別無選擇,眼前這個妹妹反倒成了世間佛祖。不管是姓薛還是姓齊,不管是殺人還是放火。她什麼都不怕,她只想保住這個孩子。
她這一生,已經一無所有了。
「好,我保著,就算是個兒子,我也只借他一日,若是女兒,我就送你們離開」。薛凌看著頭頂房梁,沒有猶豫。她想起齊清猗教的那首曲子,著實好聽。齊清霏把劍也練的好看,她還挺喜歡的。
「當真?」
「當真」。薛凌想,就當是為了齊清霏那張紙條上寫著「三姐姐是世間最好的人」。
這一折騰,就到了飯點,薛凌草草用了些,仍坐在齊清猗房間裡守著。不同的是手裡拿了紙張和筆,在寫寫畫畫。江蘇齊三家的關係現在由她牽連了起來,這幾家,都是要站到朝堂上謀事的人,走的太近,定會惹人生疑,得好好謀劃,如何把相互之間的關係洗乾淨些。
尤其是,如果陳王府生了兒子。齊府的人嫁入江家,江玉璃定然成為魏塱眼中刺,能不能活還是個問題。算計人心一事,實在不易,勾勒一個下午,也沒理出個所以然來。天色暗淡,魏熠轉著輪椅進來,仍舊叫的是薛凌。
薛凌看他已經換了衣衫,洗漱乾淨,和今早上判若兩人。抹了抹手上墨漬,還是跟著出了門。
這會魏熠倒沒去書房,就帶著薛凌轉到了池子邊。清風徐徐,也算佳境。薛凌還沉浸在那堆複雜關係里,不耐煩道:「有什麼屁事快說。」
魏熠捏了一片葉子問:「如今百姓何如?」
他問的不疾不徐,像極了那太傅老頭,薛凌就止不住的想笑。然而一聽這句話,大抵就知道這瘸子想說什麼了。不客氣道:「如今我為百姓否?」
「當然。」
薛凌垂下右手,她用不慣這般文縐縐的東西,卻見不得這魏熠一副要死不活的樣。道:「既如此,陳王問什麼問,睜大眼睛瞧即可,我何如,則百姓何如。」
魏熠笑了笑,他以前只聽聞薛凌武藝出眾,卻少有人提及口齒也是一絕。倒叫他有些啞然。如今的薛凌當然是百姓,當然也不好。
然天道尚有餘,有不足,君王不過凡人,哪能真正做到天下大同。他還有諸多道理,卻不想再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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