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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城郊農家院裡,梅香房中最後一點炭火也熄了。她艱難的把薛凌給的包袱塞到雪兒手裡。包袱她拆開看過的,果然按照她的要求,一百兩的碎銀子,剩下的全部是五百兩一張的銀票,共計五千兩。

    「雪兒,娘親……死後……不要聲張,隨便葬了就罷了,你要是找不到人,求義莊的管事收去也行。財不露白,你找個錢莊存起來,尋個靠譜的人,再拿出來做個小營生。」

    「娘親哪來的這麼多銀子,怎麼不早些拿出來,我們就有錢買藥材了,娘親你撐一撐,這會怕是沒人來,我天明就去請大夫」。雪兒在梅香床前守了半夜,臉上淚水就沒斷過。梨花一枝春帶雨,更顯其清麗無雙。

    梅香神思都有些渙散了,那個姑娘看樣子是進了齊府,也許,也許齊世言還念舊情?也許自己不該瞞著雪兒?不行的,不行的,負心多是讀書人。雪兒被自己保護的這般單純,經不起後院。

    還有蘇家,蘇家……蘇家……雪兒最好不要留在京城了,有了這筆錢,這一生總該衣食無憂吧。

    「娘親,娘親不行了,雪兒,你答應娘親,此生不做有違心意之事,你答應娘親,娘親才能瞑目,你發誓給娘親。」

    梅香撐著最後一口氣,看著雪兒三指頂天,終於閉上了眼。

    深夜不敢出門,雪兒直守著梅香的屍體到天明,才一家家去求壯年幫忙處理一下後事。偏年初一,家家忌諱。直至正午,還沒一個人肯伸出援手。

    「死了」?蘇府張燈結彩,煥然一新。蘇夫人卻不改往日神色,漫不經心的問著。

    「死了,人一直守著呢。」

    「落兒給了多少銀子。」

    「錢莊老闆說是兌了五千兩的散碎銀票,是不是全給了就不知。」

    「看著點,找個機會帶回來。那麼一張臉,這輩子五千兩就埋沒了,這生意真是要虧死。梅香也是犟,榮華富貴不要,死無所葬倒是喜歡,找個人去幫忙埋了吧,好歹送了個人進齊府,也算間接幫我辦事了。」

    「是,夫人。」

    京中又有了新鮮事,禮部侍郎新收了個義女,家中排行第三,原是故人遺孤。這齊府,當真是一門金花兒。

    年例期間,百官原都是有假的,只是羯族使臣立馬就要到了,齊世言是忙的馬不停蹄,一日也未在家裡呆,帶著禮部的人各種忙活。這是梁羯第一次避開鮮卑直接會面,他力求既不失大國風範,又兼顧著求和之心。

    祈福拜佛,薛凌跟著轉了兩日才知,這後院的事情也這般多且雜,全是磨人心性的東西。今日沒有齊夫人要求,說什麼也不跟清霏出門了,自己搬了把椅子在院裡磕著瓜子,懶懶散散的發呆。

    她原以為,齊府身牽先帝、無憂、前太子三位重要人物,必然是龍潭虎穴,自己進來總能抓著點什麼。偏偏這幾日瞧下來,這府里是淺且靜,一眼見底,什麼齷齪事也抓不著。

    齊府安然,要拿什麼事兒,去攪動朝堂的太平呢?

    若一直這麼風平浪靜,潛龍如何起?

    碗裡瓜子都見底了,就剩七八顆,薛凌瞧了一下,端起來一揚手盡數潑到空中,碗往地上一丟,平意順勢滑到手裡。起身挑劍,寒光凜冽,每一粒瓜子連仁帶殼都被對半劈開,洋洋灑灑的落在地上。

    把劍收回袖子裡,蹲下來去拾地上殘片,一邊拾一邊想:天下之事,也不過這幾粒瓜子。再好的模樣,仍然經不起刀劍。

    風平浪靜,既如此,若羯族使臣死在梁國,就該起風了吧。

    年過即是春,這舉國上下的春色沉沉,東風不起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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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故人來

    混亂不是深淵,混亂是一把梯子。

    不爬上去,怎麼把上面的人扯下來?拾完了地上瓜子和破碗碎片,薛凌也定了主意。懶得從這齊家找東西了,不論羯族來的是誰,總會出街體驗一下風土人情。

    既然出門在外,自然難免旦夕禍福。

    據齊世言的動向,應該還有個兩三日才到,時間倒也充足。慢悠悠的拎著椅子進屋,這院裡靜的能聽見葉落的聲音。早早交代了綠梔管個膳食即可,倒樂得她一天天逍遙自在。

    那日去梅香那,順道把輕鴻也取了回來,一直藏在褥子下面。此刻無人,薛凌伸手去摸了出來,拿在手中瞧了瞧,想著還是該練練。平意太短,擅防不善攻。有些場合,還是長劍好使。

    正算計的出神,有人敲門。薛凌扶了一下腦袋,趕緊把輕鴻塞回褥子下面。住了幾天,自然知道來的是誰,這般知禮的只有綠梔一個,天知道那個齊夫人又有什麼破事要諸女兒齊聚一堂了。

    果然是綠梔站門外,臉上卻帶著點驚慌,進來就道:「三小姐,有人遞了信,說是故人相邀」。不怪她神色有異,清白姑娘家無論與什麼人有牽扯,都有礙名聲,這才新進了府,就這檔子事,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

    薛凌怔了一下,這倒是她沒料到的。故人,這個京中有她什麼狗屁的故人,總不能是蘇夫人吧。

    一手撕了封皮,扯出來瞧。紙上只有兩字:蘇凔。

    瞧了瞧好幾眼,嘴角便有了笑意,還真是故人。不僅是故人,還是個與她同病相憐的倒霉鬼。若真是宋滄回了京,以後倒是有了個能說話的人。

    便問綠梔道:「原是梅姨侄兒,來人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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