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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手裡摸索著那對兒兔子,薛凌突然想起霍雲婉的事兒來:「皇后,當今皇后,怎麼會想毀了霍家。」
蘇夫人似乎是愣了一愣,這幾日薛凌一言不發,一副不想活了的樣子。沒想到開口第一句是這個。
只是她又飛快的換了笑容:「來日方長,落兒先把藥喝了。好在肩膀上不是什麼致命的毒,幾日也就清了」。這麼一柄利刃,毀了,她是真的捨不得。
薛凌接過碗一飲而盡。這種苦不溜丟的玩意兒,她自小不愛,喝的也少。這般一口下去,差點又要反胃吐出來:「當今皇后怎麼了。」
「雲婉是霍家的大女兒,當今霍相的掌上明珠,與皇帝伉儷情深。」
「所以她怎麼了」薛凌將藥碗丟出去砸了個粉碎。
「落兒這般聰明,你瞧,聖上登基兩年有餘了,說是為先帝國喪三年不選秀,可宮中嬪妃也有好幾位的,但膝下至今無所出。」
「是魏塱忌憚霍家。」
「非也,是霍家忌憚天子。」
「哈哈哈哈………」薛凌只呆了半晌,就飛快的反應過來。
世事荒唐,果然世事皆荒唐,這世間荒唐的不止她一個。
「霍家最小的女兒,今年還不足十歲。一月總有半月去宮裡呆著,說是讓長姐教養著,落兒你瞧,這又是為的什麼。」蘇夫人看薛凌笑的開懷,索性多問了一句。
薛凌轉了頭,並未作答,只是心中明白。魏塱不敢讓皇后生孩子,恐霍家有二心。殊不知,霍家也不敢讓當今皇后生孩子,免得天子忌憚。
其次,畢竟天子盛年,就算生了,也難保不出意外。最好,就是再等等,等到皇帝年邁,再讓小女兒送上去,留個血脈,然後順理成章。所以,現在就忙不迭的日日將小女兒養在皇帝面前。
皇后尚無所出,可想而知後宮其他人是什麼光景。
霍准真是步步為營。唯一沒想過的,大概就是大女兒霍雲婉這一生要如何過活。
她聽聞霍雲婉十七即嫁與魏塱為妻,當時魏塱還是個皇子。這些年來,帝後和睦,百官稱讚。原來一揭開,都是腐臭。怪不得,蘇夫人說霍雲婉想毀了霍家。
這幾年郎君不同德,家人皆離心。看似人間富貴享盡,焉知不是世事冷暖嘗透?
這天是真的冷了,薛凌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又握了握手裡兔子。
蘇夫人見她不說話,一揚眉:「落兒,到底是誰?」
真是風水輪流轉,薛凌想起那晚逼問江玉璃來「你究竟是誰」。而今就想問自己「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只是,兩個人都沒法給出答案,她撤了身後靠枕,看著蘇夫人:
「薛弋寒只有一個兒子,可惜,不是我。」
言罷又躺了下去。身上其實沒什麼傷了,高熱帶來的眩暈也早已退去。但她還不想起。天地之間唯有這一方軟塌,才是真實而又簡單的事物,不必絞盡腦汁的去想原由。
一覺睡醒,聽見些錚錚之聲。薛凌慢悠悠穿了衣服循著聲音而去,瞧見蘇夫人正抹著古琴。精彩之處,殺伐之氣破弦而出。和著屋內薰香裊裊,此景甚雅。
她認識這玩意,卻從沒碰過,這兩日胸中鬱結,行為就散漫,也不跟蘇夫人打招呼,徑直走過去,隨便撥弄著琴弦。
蘇夫人看了一陣,笑了一下。用手按住所有弦:「琴不可這般亂。」
「有什麼事情亂不得」。這個天下,還有什麼事兒亂不得?
蘇夫人將薛凌的手撥開,又飛快的彈了幾個調子,然後停下看著薛凌:「這首曲子,名為廣陵散。」
「與我何干?」
「它講的,是勇士聶政刺王的故事,落兒若是喜歡,我可以教你。」
薛凌盯著蘇夫人的臉。學什麼?學琴,還是學聶政刺王?
這個日子,就沒一天安生過,從她回了京,就從沒安生過。手上動作飛快,眼前名琴已毀,七弦皆斷。
薛凌將平意釘在琴身上:「我自幼就學,豈輪的到你來教。」
是的,她平生所學,不都是些殺人放火之事,怎麼以前,自己就把這些想的那麼德政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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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華葉衰
蘇夫人思索片刻,突然拔起平意朝著薛凌刺來。
二人中間隔著一張琴,蘇夫人又沒什麼武藝,這一刺實在沒什麼力度。薛凌不知她要做什麼,避開劍尖,以手為刃,擊中蘇夫人小胳膊處。然後順勢接住掉落的平意,又死死的釘回琴上。
蘇夫人一撩衣袖,看見胳膊上已有了一塊青紫,卻只揉著傷痛處不說話。
劍還在琴上微微顫動,薛凌道:「我說了我自幼就學,輪不到你來教。」
蘇夫人笑了一下,又把平意拔了出來,拿在手上緩緩翻轉著看,不作言語。一時間,兩人氣氛詭異。
「我不知道你蘇家要什麼,可我,只是打算拿回自己的東西,你我道不同,不相與謀。」薛凌說著話,養了這兩日,也該離開了。
蘇夫人卻突然握著平意刺向自己胸口。
薛凌嚇了一大跳,方向不對,不好強搶。她只能一把握住蘇夫人手腕,往旁邊拉扯。如此,頂多劃傷,不會致命。
卻不料她剛打算把蘇夫人手拉開,蘇夫人就手腕一轉。平意登時換了個方向,斜過薛凌胳膊,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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