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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58:16 作者: 嗑南瓜子
再往盒子裡看,卻已經到底了。可從盒子外面的寬度來看,這才到盒身的一半高度,怎麼會什麼都沒有了?
薛凌拿起來搖晃了兩下,裡面有些淅淅索索的聲音,她向來不愛物,直接拿劍把盒子削去了一角。
果然是有夾層,下面還有一疊書函,廢了些功夫拿出來,才發現,這些書函信箋皆已經被拆過了。很明顯,原並不是給薛凌的。
最上面的一封,似乎頗為名貴。紙是上好的描金箋,折了好幾折,只剩一個籌子大小。
薛凌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她分明不知道信箋內容是什麼,手卻抖的慌。
越慌就越拆不開,越拆不開就越慌。好在這描金箋頗為結實,不然怕是直接讓她給撕碎了。
紙張一點點的展開,窄窄一條既無信頭,也無落款。寥寥數字而已。
「薛弋寒卒於桃月二十。」
薛凌顧不得多想,扔了條子手忙腳亂的去拆盒子剩下的一堆紙條。
這一拆,昔日斷腸事,盡到眼前來。
社日夜宴,帝後崩。六皇子繼位。----百官守靈,薛弋寒不歸。新帝震怒----戰事未起,拓跋銑求親於梁。----無憂公主芳心暗許。----國公參薛弋寒挾軍功以令天子,仗勢行兇。----宰相參薛弋寒謊報軍情,國喪不回,目無尊卑。----西北十六城無戰。----無憂公主和親----薛弋寒連手宋柏暗害無憂公主,阻梁胡秦晉,以固自身之威。----兵刑吏三部共審薛弋寒大不韙余百條,九族同罪。----宋柏拱手平安二城,致寧城失守,西北焦土。
賜薛弋寒自盡,宋柏滿門抄斬。
那些她沒參與的過往啊,終於以另一種方式點點滴滴的侵入腦中。
可是,怎麼會?當日先帝駕崩,明明是胡族囤兵城外,怎麼會過了幾日,拓跋銑就到了京城。她的父親一生榮耀,怎會拿西北玩笑?宋柏又怎會成了叛將。
信上皆是寥寥數字,可見只是傳遞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薛凌握著劍,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世事皆可查,來得及,來得及。等她找到薛璃,就回平城。總會有活人知道,那場戰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腳風帶著地上紙條飛揚,那張描金箋又飛到了眼前。
薛凌拾起來「薛弋寒卒於桃月二十」。
腦子裡有驚雷炸開,桃月二十,怎麼會是三月二十。自己回到京城只時,已是四月初。當時宋家還未行刑。算起來,定罪的聖旨下了不過兩三日。
她的父親怎麼會卒於三月二十。那一天,應是她和魯文安剛剛動身不久。三部還未會審,她的父親,怎就會卒於三月二十。
薛凌將地上碎紙盡數揉成一團投入炭盆里。拎著平意就出了門,她要問問蘇夫人。這些,究竟是哪兒來的?是哪兒來的?
行事全憑人心,可,唯有人心思不得。
一念起,白日青天生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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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廣陵散
這一路煙火迷離,薛凌跑的跌跌撞撞。到了蘇府時,心頭焦急,連繞去大門幾步路也顧不得多走。腳下用力,直接翻牆就進到了院裡。
蘇府的守衛甚好,薛凌剛一落地,立馬就有人圍了上來。見是薛凌,心下好奇:「怎不走正門。」
「滾開」。
守衛互相盯著看了看,領頭的使了個眼色,眾人還是默不作聲的消失在夜色中,想是薛凌平常這般惡言惡語慣了,今日也沒多反常。
這園子頗大,薛凌日常也不愛多走動,這一跳,反而不知跳到了哪。前後辨不得方位,焦躁更甚,乾脆躍到了房頂上,循著燭火最甚處而去。
蘇府剛散了晚宴,一眾丫鬟僕役圍著歸家的蘇老爺巴巴的討賞。這位大老爺像極了笑面佛,又常年的不在家,說是走南闖北的四處打理蘇家生意。一回來,都是拉著幾馬車的物件賞人。
薛凌闖到此處時,就看見這一幅仆主盡歡的場景來。連蘇遠蘅靠在椅背上,都露出幾分溫潤公子相。
好啊,真好,天下昇平,獨獨要她薛凌寢食難安!
從房檐上飛身而下,離蘇夫人有五尺遠站定。薛凌只覺得再進一步,她就再難自控。
蘇老爺還是去年除夕見過薛凌一次。一瞬間應該還沒認出是誰,就見蘇夫人揮了揮手。立馬帶著下人一起散了個乾淨。
「落兒怎麼又回了,可是捨不得蘇家」此刻的薛凌,應是髮絲兒都透出來者不善的意思,可蘇夫人還是這般盈盈笑意,好似拉著家常。
憑什麼,憑什麼你就活的這般恣意。
薛凌左手捏著那張描金箋,緩緩的走上前,攤開在桌子上。
「你從哪來的這張紙。」
蘇夫人側過身子瞧了好久,似乎要把那幾個小字瞧出花來。遲遲不答薛凌的問話。
薛凌動了手,她僅僅想逼蘇夫人快點說話。只是站旁邊的蘇銀攔的也快。
蘇銀雖是蘇府好手,但薛凌平常也不看在眼裡。只是今日穿的,是一件襖裙,袖沿寬大,極不適合與人打鬥。平意又太過精巧,一寸短一寸險,無益於攻勢。
所以一時之間竟擺脫不了蘇銀。人一急,狠性就越發的重,越是不能將蘇銀制住,薛凌就下手越狠,連自身破綻也不顧,有那麼一兩招,真真切切的想要殺了蘇銀。
此刻她才知,她並非沒有殺意,只是長久無人勾起這份殺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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