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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2:00:46 作者: 水果店的瓶子
    「嗯。」

    楚涼夏輕輕點頭。

    低著頭,沒有看他。

    猶豫了下,封子琛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扶著牧英英走了。

    腳步聲,慢慢遠去。

    楚涼夏不知站了多久,再抬眼,已然淚眼模糊。

    她抬起手,狠狠擦了擦眼淚,看了眼往上的樓梯,深深吸了口氣,讓滿腔悲愴平緩了些許,然後轉過身,走出了醫院大門。

    ……

    外面的雨,依舊下個沒停。

    楚涼夏忘了拿傘,雨水砸在臉上、身上,轉眼浸濕了全身。

    沿著空曠的街道,一直一直往前走。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天是黑的,唯有昏暗的燈光,好像怎麼也照亮不了前行的路。

    後來,包里的手機響了,她沒有接。

    後來,她坐在路燈下面,失聲痛哭。

    後來,雨停了,天亮了,她紅腫著眼睛,攔了輛計程車,直達清山別墅。

    ……

    封子珩剛回到清山別墅,就見到坐在沙發上的楚涼夏。

    像是剛洗了個澡,穿著曾放在衣帽間的秋裝,懷裡抱著個熱水袋,放在小腹處,一年未剪的頭髮長了很多,吹乾了,就那麼披散下來,遮擋了半張臉。

    那一刻,他以為是錯覺。

    封子琛說,騙她回了京城,在媽那裡受了委屈,現在應該回來了。

    他以為,她不會回來。

    他定在原地,沉默地看著她。

    最終,還是楚涼夏抬起頭,喊他:「子珩。」

    簡簡單單一聲喊,不再有以往的軟甜和撒嬌,反倒是冷冷靜靜的,好像沒多大情緒。

    封子珩回過神,朝她走了過去。

    楚涼夏抬起眼,看著他一步步地走近。

    有三個來月沒見了。

    有點變化,卻又好像沒什麼變化,氣質更深沉、成熟了些,模樣不變,依舊是那般俊朗帥氣。

    最後,他停在她跟前。

    楚涼夏仰著頭,黑亮的眼睛一抬,對上了他的眼睛,「我是不是,特不要臉?」

    封子珩身形一怔,胸腔有什麼堵得慌。

    他一字一頓道:「不是。」

    「你又安慰我了……」楚涼夏笑了一下,帶著嘆息,「我以為我們就認識不到一年,可以乾乾脆脆放下的。可是吧,我占了你那麼多便宜,怎麼說放下就放下呢,豈不是太不要臉了?」

    這都是債,得償。

    她以為能走的瀟瀟灑灑,卻忘了,沒了一個束縛她的楚家,卻多了個於她有恩的封家。

    夜千筱說,嘗試著自私點兒。

    她自以為夠對人好的了,不願給人壓力,不願帶來麻煩,不願封家遭受非議……

    可,眼下一看,她確實夠自私的。

    事情都沒處理完呢,怎麼能就這麼消失了呢?

    她自顧自的說著,封子珩卻伸出了手,手掌放到她頭上,輕輕揉了揉,把她的頭髮揉亂。

    「是我瞞著他們,他們才誤會了你。」封子珩低著頭,輕聲道。

    楚涼夏愣怔了下,然後木木地看著他,「他們沒誤會我啊,我就是這麼一個自私、自以為是、只想著自己的人……」

    「你不是。」封子珩打斷她。

    楚涼夏一頓。

    半響,她道:「我現在很疼,能抱一下嗎?」

    「好。」

    話音落,封子珩將她摟入懷中。

    楚涼夏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入他的懷裡。

    然後,哭了。

    一聲不吭的哭,肩膀輕輕顫抖著。

    封子珩將她摟得更緊了。

    偌大的客廳,好像一瞬間靜了下來。

    靜得,連空氣都是凝固的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楚涼夏忽然喊他,「子珩。」

    「嗯。」

    封子珩拍了拍她的腦袋。

    緊緊攥住他的外套,楚涼夏低聲呢喃,「回來之前,我遇到殷魁,他說你開了家保安公司,給你說了好多好多好話,他以為……我們倆就是吵架了。」

    頓了頓,她又道:「然後我就想,如果我們倆真吵架了,該多好。」

    「可是……」楚涼夏忽然抬起頭,眼睛再次紅了起來,她聲音輕輕的,「我們,還是離了吧。」

    動作一僵,封子珩伸出手,將她臉上凌亂的髮絲撥開,肯定道:「不離。」

    楚涼夏眼睛眨了下,濕漉漉的,泛著水光,「你都選戰友了,還不離嗎?」

    對上她的視線,眉目間唯有溫柔,他肯定道:「不選他們,只選你。」

    「可我想離了。」楚涼夏聲音裡帶著哭腔。

    她以前覺得郎溪苑矯情,動不動就自殺,甚至暗自發過誓,自己絕不會踏上這條路。

    可她剛在計程車上,卻絕望的想著,出了車禍多好,就這麼死了,多好。

    她太忙了,太累了。

    活成這樣……挺沒意思的。

    在劇組,拍戲的樂趣沒了,被人暗暗罵了不能生氣,也不能訴苦,對誰都笑眯眯的,跟帶了張面具似的。

    以前活著,也就在凌西澤面前,才能活的正常點兒。

    往後呢?

    她記得牧英英的那句話——

    【她憑什麼,她又不是生不了了,流產的這麼多,憑什麼就她這麼大的委屈?!】

    是啊,流產的不少見,生不了的也很多,她憑什麼這麼大的委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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