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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56:29 作者: 幸運螢
    裘母:「……」

    「他們知道我的情況, 並不反對。」儘管丁老院長認為她並不完美而遺憾嘆息,但裘盼仍然決定補一句:「看著挺喜歡我的。」

    裘母細品之後皺緊眉:「這麼說,他的家人, 兒科的蔡醫生, 急救科的范主任,外面護士站的護士, 通通都知道你在跟陳醫生談對象,唯獨我和你姥姥被蒙在鼓裡?」

    裘盼試著解釋:「我跟他都在醫院上班,進進出出比較惹人注意。而且我想著跟他關係穩定了再告訴你們。」

    裘母氣笑:「去拍胸片那天你可是裝得跟陳醫生一點都不熟的。今天小冬陽不生病的話,你都不打算露出馬腳。怎了,談了一年多還不穩定?你談的是什麼感情這麼搖擺?」

    裘盼半真半假地說:「我們工作忙,他幾乎全年無休,我又經常加班,見面相處的機會並不多,自然要一段長的時間去慢慢積累。」

    裘母:「那積累完了沒?穩定了嗎?」

    裘盼點點頭:「穩定了。」

    裘母看著女兒,心情複雜。

    上一回住長仁的VIP病房,是女兒生產之後的那些天。都是12月份,天氣寒冷,女兒要離婚,結束一段持有了近十年的舊關係。

    如今女兒要談對象,開展一段新的關係了

    從舊到新,從無到有,一個比一個優秀,其實她是不是應該要支持和鼓勵?

    裘母似是自言自語:「說句實話,今天陳醫生為了小冬陽和姥姥鞍前馬後,看得出他對你很上心。」

    所以才糾結。陳醫生但凡給女兒半個冷眼,她當母親的能馬上了結他。

    「只不過……」裘母沉聲嘆氣,終是擔憂:「假如以後又發生什麼事,我怕受傷害的那個人又會是你。你跟顧少揚離婚的時候,媽知道你很難受,我實在不想你再受傷,我怕你熬不住。」

    裘母眼眶微微發燙,商量似的:「盼盼,你一輩子不再找對象也沒關係的,媽不會催你逼你,只要你開開心心。」

    也許這才是裘母最根本的心聲,即使不是陳家岳,換個收破爛的離過婚的,她也能挖出理由去承載心底處的這個顧慮。

    裘盼當初要離婚,最煩最痛的莫過於她本人。論第二位的話,顧少揚也未必搶得過裘母。

    在那一場掙扎里,裘盼走出來了,裘母似乎仍未。

    裘盼安撫母親:「試試吧,好就好,不好就不好。盡人事聽天命。我也會變得更加堅強,不讓自己像以前那樣太過難看。」

    裘母更愁了:「聽聽,你說這話就像去冒險一樣。何必呢?」

    裘盼笑了笑:「我願意為他冒險。」

    裘母無言。

    這女兒是有多喜歡陳醫生啊。

    講真,拋開其它,光看外貌身段和氣質,女兒和陳醫生站一起配一臉。

    外人諸如蔡醫生也好,范主任也好,護士站的護士也好,聊起他倆無不是祝好的口吻和欣羨的語氣,沒有人拿她女兒的過去做文章。

    是時代變了,又可能是在醫院工作的人慣以生死做衡量,只要活著,其餘都不外如是。就連陳醫生的家人都居然不反對,出乎意料。

    裘母搖頭:「我之前醜話說了那麼多,你都不聽,越叫別干越干,也不知跟誰學的脾氣。」

    裘盼心想,多半是遺傳的。

    想起什麼,裘母忽然狐疑地打量女兒:「不對啊,我記得你提過陳醫生跟誰誰誰去相親來著。」

    裘盼:「有嗎?」

    「有!我想想,好像是區長的孫女還是市長的女兒?」

    裘盼眨眨眼:「那時候怕被你們發現了會挨罵,瞎說的。」

    裘母好笑:「現在被發現了就不用挨罵嗎?」

    裘盼:「……」

    現在挨罵值。

    裘母默然半刻,又長嘆口氣:「我也不知道了,怕做得太少,又怕做什麼都是錯的,到頭來究竟是幫你還是害你?媽也不懂了。」

    「媽……」裘盼拉住母親的手,被歲月所粗糙的掌心微微發硬,細細溫暖,是她從小到大的強大支柱。

    「看媽還能活幾年吧,只要媽還活著,你再怎麼樣也不會一無所有。」裘母說,「你要冒險就冒險,贏了往前走,輸了媽在你身後。」

    昔日她拿孩子阻止女兒跟顧少揚離婚,女兒左耳進右耳出。如今她若勸放手,同一個女兒,只會出同一個結果。

    無解。

    裘盼動容,濕了眼,握緊母親的手說不出話。

    母親反對她和顧少揚結婚,她不聽,和顧少揚結婚後,最希望他倆好好過的是母親。

    母親反對她和顧少揚離婚,她不聽,真要離婚時,母親最終卻是站在她那一邊。

    母親也反對她離婚要孩子,放過狠話逼她二選一,她依然不聽,最後幫她細心照料孩子,讓她安心出外工作的仍是母親。

    總是乍乍乎乎地說教和反對,然後無可奈可地妥協和配合。

    沒有一次例外。

    只要母親在,她再怎麼樣也不會一無所有。

    何況她還有姥姥和女兒,已經擁有了許多。

    有幸加上陳家岳,就是整片世界。

    「唉,大冬天大夜晚的,一堆廢話。累了,睡吧。」裘母抹了抹眼,進去病房了。

    裘盼在陽台靜立半晌,冷空氣下的夜空沒有星沒有月,卻非常通透,仿佛能見到一團團灰白色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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