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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56:29 作者: 幸運螢
    林遠修說:「手術室調配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 你當過手術室的護士,應該比我清楚。」

    女人:「我女兒只想留在原來的崗位,你身為院長開口說一句話,易如反掌。」

    林遠修說:「一而再再而三,會招人話詬。」

    女人又笑:「你在長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不滿?」

    「反正這事我不插手。」

    「遠修,你答應過我的。」

    陳家岳從半掌寬的門縫看進去,只見林遠修坐著的背影。

    一隻戴著珍珠手鍊的手爬上了他的肩膀,輕輕拿捏,女人用一副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你要是反悔,那我只好去找你老婆了。」

    「佩珊,做人不要得寸進尺。」

    「你怕?怕就對了。」

    茶壺碎渣和地板收拾完了,Jam Jam拎著掃把拖把出來把門關上,壓著嗓子跟門外的陳家岳說:「你慘了!那女人勾引你爸!」

    陳家岳問:「她是誰?」

    Jam Jam:「都說了不認識。燙了大波浪的捲髮,很風騷,年紀不小了,魚尾紋挺深的。」

    陳家岳盯著包廂房門,Jam Jam覺得他神情不妙,以防出事,她把人拉到了隔壁包廂安慰:「別衝動,等我把掃把拖把放好了再回來跟你商量。放心,裡面有服務員,不會搞現場直播的。」

    Jam Jam匆匆去雜物房,一邊拿手機給付朝文打電話:「柚子,你兄弟慘了!」

    等她回到那包廂,陳家岳不見了。

    ……

    茶莊會所的地下停車場,林遠修獨自走向黑色皇冠。他沒上車,立在車旁低頭想著什麼,似乎挺煩惱。

    五十多歲的男人,本身就五官英俊身形健康,有了歲月的沉澱和長仁院長的身份加持,渾身是年輕人拍馬都趕不上的成熟和成就的魅力。

    Jam Jam說包廂里的女人年紀不小,就算年紀小,也不唐突。

    身後有人發問:「那女人是誰?」

    林遠修回過頭看。

    寂靜偌大的停車場,陳家岳立在那裡,臉色隱怒盯著他等答案,跟許多年前質問他要陳勉的診治記錄一樣。

    許多年前陳家岳仍是醫學院的學生,跟付朝文合謀耍計套到了長仁醫院檔案室的鑰匙。

    檔案室里存放了長仁數十年來住院病人的診治記錄,年份老一些的全是手寫,既珍貴又保密。

    陳家岳花了數周時間,翻找出他的親生父親陳勉當年的病歷。

    厚厚的一本歷冊,翻開裡面竟一片空白。

    除了封面「陳勉」和內頁主治醫生「林遠修」兩個名字,別無內容。

    仔細看,不難發現有幾頁冊紙被撕走了。

    林遠修彼時剛下班,人在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準備上車。

    陳家岳找了過來,舉著白色的病歷冊朝他質問:「我爸的診治記錄在哪?」

    那時候林遠修驚愕的表情,陳家岳依然記得,看在他眼裡除了心虛別無其它。或許當時太過年輕,他找不到詞形容自己複雜的痛心。

    親生父親過世兩年後,林遠修迎娶了他的媽媽。

    7歲起,小陳家岳隨媽媽和這位新爸爸一起生活。

    親生父親臨終前曾握著小陳家岳的手,哭著說:

    「家岳,姓林的不是好人,他要害爸爸……」

    「替爸爸好好照顧媽媽,爸爸對不起媽媽……」

    還有好幾句話,小陳家岳聽得心驚又難過。

    姓林的不就是新爸爸林遠修麼。小陳家岳做足十級戒備,用警惕的眼神審視新爸爸的一舉一動,一秒都不放鬆。

    姥爺和媽媽讓他喚「爸爸」,他不肯。他早有全盤的計劃,這人要是敢欺負他媽媽,他會一拳把他打倒。

    小拳頭揣得緊緊的,蠢蠢欲動。

    只是沒有揮出的機會。

    新爸爸對媽媽很好,說話輕聲細語,常常微笑,沒見過發脾氣。對他呢,會抱他,托起他坐在他的肩膀上,帶他去踢球,逛遊樂場,買最新款的變形金剛和蒙面超人。

    即使小陳家岳不給好臉色也不領情,新爸爸仍會摸著他的腦袋,跟他約定下次再玩。

    姥爺說,學中醫的,性格一般溫文爾雅,斯文平和,好相處。

    小陳家岳不懂,只懂以前愁眉苦臉的媽媽在新爸爸來了之後笑容多了。

    媽媽過得越來越好,不需要他的保護和照顧,他的拳頭握得有點多餘。

    小小年紀的他也抵擋不住一波又一波的「糖衣炮彈」,稍不留神就中了新爸爸的「圈套」,接受了他的「籠絡」,舉棋不定地喚他做「爸爸」。

    小陳家岳矛盾極了,父親生前的叮囑他沒有忘記,手中的玩具又很香。

    媽媽高興,姥爺和新爸爸也高興,第二年弟弟林友山落地報到,一家五口豐衣足食,所有的進展好像都是對的。

    小陳家岳不知如何是好了,日子就這樣在忍不住開心與悶悶不樂的交替之中慢慢過著。

    他被告知父親生前是長仁的產科醫生,相當出色,遺憾突患重疾,英年早逝。

    記憶中關於父親的畫面不多,幸好都是充滿歡笑的片段,陪他過生日,帶他游公園,教他放風箏摺紙飛機……

    他敬愛父親,以父親的職業為志願,考上八年制的醫學院之後更想了解父親當年的病況。

    怕媽媽觸景傷情,陳家岳沒敢問她。去問爸爸和姥爺,這倆人都以『時間過了太久,記不清了』來回答,只告訴他父親得的是肝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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