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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56:29 作者: 幸運螢
    裘盼擰眉:「但他常常那個樣子,你不難受?」

    曾芷菲露出早就看透的表情:「他在外面只有一個女人時,我會難受。他在外面有很多個女人時,我反而無所謂了。」

    ……

    裘母在新生兒科看了會外孫女,去醫院食堂外賣了兩份午餐,回到病房聽女兒說曾芷菲來了又走了,裘母輕嘆:「菲菲這孩子,走那麼急,吃完飯再走嘛。」

    「孩子奶奶還在那邊嗎?」裘盼問。

    「她早走了。」

    裘盼手裡的手機響了響,新的微信消息,打開看,又是幾張照片,和四個字:接受現實。

    「媽,」裘盼握緊手機,聲線微顫,「我有事跟你說。」

    她舊話重提,鄭重道:

    「我要離婚。」

    第6章 0

    坐在沙發準備給女兒盛粥的裘母頓了頓動作,抬眼問:「你說什麼?」

    裘盼穩了穩神,儘量平靜地說:「少揚出軌了,我要離婚。」

    裘母定住了,半晌後她低頭繼續盛粥,說:「哪個男人不出軌。少揚應酬多,逢場作戲很正常,你別跟他較真了。」

    裘盼愣了,強調說:「他是出軌,不是應酬,不是逢場作戲,是出軌,和別的女人……」

    裘母聽得心裡很不舒服,打斷女兒的話:「我知道了,不用解釋。這種事很光彩嗎?還反反覆覆地說。」

    裘盼說:「不光彩,還很侮辱,所以我決定了要離婚。」

    「嗨,」裘母輕笑,「都當媽了,思想和行為就要更加成熟,不要意氣用事。」

    「我有深思熟慮過,不是意氣用事。」

    「有了孩子還鬧離婚,尤其孩子才剛出生,那是相當的不成熟。你是當媽的,要顧及孩子,她才多大一個玩意。」

    裘盼在心裡想,她離婚要顧及孩子,為什麼顧少揚出軌的時候就不用顧及孩子了?他也是當爸的啊。

    又聞裘母道:「男人就是男人,你不能苛求他……」

    裘盼回了句:「那你當年怎麼跟我爸離婚了?」

    裘母啞了啞,惱怒地看向女兒:「我這不是用過來人的經驗勸你嗎!」

    「媽,」裘盼委屈地說:「我以為你會理解我,會支持我的。怎麼你……」

    裘母自嘲地笑了笑:「我當年跟你爸離婚,你姥姥也反對的。」

    裘盼說:「姥姥反對你也照樣離了。我也會的。」

    裘母耐著性子說:「你別賭氣,這種事不能逞強,也不比誰強誰弱誰贏誰輸的。」

    裘盼堅稱:「總之我要離婚,不是玩笑話,也不是氣話。」

    裘母咬牙:「離離離離,把這詞掛嘴邊好玩嗎?你是成年人,才當幾天媽。」

    裘盼望向別處,自我鼓勵似的低聲說:「我一定要離。」

    女兒幼稚的想法一意孤行,裘母扔下手中的勺子低罵:「一定個屁!」她指向門口,壓著嗓子怒吼:「你既然一定要離,為什麼還把她生下來?為什麼不把她打掉?才生了孩子卻要離婚,你瘋了嗎!」

    提離婚本來就很難受,母親不僅不支持還斥罵,裘盼再也忍不住了,淚崩說:「我知道的時候已經足月了,我也想過打掉,都跑來醫院了……」

    也就大約十天前,情景記憶尤新。

    裘盼一口氣跑到長仁的產科門診,見到護士張嘴就問打胎要辦什麼手續。

    「打胎」兩個字說出口時,有強烈的快感,可牙關打顫,聽著像帶了哭腔。

    護士看向她的孕肚:「你這肚子都快要生了吧,是醫生建議的嗎?你的家人呢?」

    護士讓她帶上家人諮詢醫生,裘盼當時心想,家人?她沒有家人了,她的老公出軌了,她的孩子沒有爸爸了,家散了。

    產科門診擠滿了來做產檢的准媽媽,扶著腰的,撫著肚的,面容安詳。有些連准爸爸也跟著來,鞍前馬後的,臉上寫滿盼頭。

    隔壁婦科門診的病人臉色卻很不一樣,不是心焦就是凝重,有人拿著驗單滿目惆悵,有人捂著腹部神情痛苦,舉步維艱。

    裘盼用手機上網查「引產」,查到講解引產過程的視頻,看了一半,不忍心看下去了,捂著肚子又害怕又心疼。

    又查到很多關於「引產」對母體的傷害,同樣地看了一半不敢再看下去。

    她獨自坐在門診的角落,想法一波三折。

    一會慫恿自己勇敢地去引產,氣死顧少揚之餘,對於這段感情和婚姻,她也能全身而退了。

    一會又念及十月懷胎的是她,與胎兒已經有了感情的是她,引產傷害的也是她,可犯錯的不是她,為什麼所有的痛都要由她來承受?

    思前想後,天人對戰,最後發現不管哪個選擇,都離不開「悲劇」倆字。

    裘盼只覺走投無路,明明受了屈辱卻無法反擊。

    即使有,無非就是犧牲自己或者自己的骨肉,而始作俑者毫髮無損。

    她絕望地哭泣,不時用手背擦臉上流不盡的眼淚。

    好些路過的孕婦留意到她,心想這准媽媽哭得這麼慘,也許是胎兒出問題了,真可憐啊。她們不自覺地護住孕肚,心有戚戚地嘆氣。

    從體內拿掉一個成熟的生命,終究不是在路邊鏟掉一顆野菜那麼簡單。

    事到最後,裘盼還是退縮了。

    裘母聽了之後驚訝得說不出話,她吃力地冷靜下來,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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