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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47:44 作者: 岱旦
    他眼眸依舊發亮,只是那洶湧澎湃的感情像是退潮了。

    沈光耀自以為收斂得很好。

    「你也是,我不在的日子裡, 希望你能過得很好。」他體面地寒暄, 但是鼓掌時錯亂的節拍還是提醒著他的心不在焉和若有所失。

    南美的太陽很熱烈。

    如果她也願意走一趟的話——

    沈光耀又知道事到如今, 絕無這種虛假的可能。

    哪怕顏暮願意哄哄他, 欺騙他,他也是心甘情願的,然而今天的顏暮反應足夠的冷靜,她似乎並不需要漫長的思考時間接受自己的離開。

    對比起以前自己出差兩三天的不依不舍,現在他們簡直就是形同陌路。

    「放心。」沒有他的生活似乎也完全沒有了偏差。

    顏暮並不知道沈光耀具體在擔憂什麼,又或者是在期盼些什麼,但現在,他們能夠心平氣和地交流談話,莫不是一件快事。

    沈光耀像是努力在憋,就快要憋不住了。

    他正在猶豫著是否開口問她對「瑪雅文化」感不感興趣, 突然,這場千篇一律而又冗長的開學演講方才結束, 禮堂烏壓壓一片的小孩子就已經跟著他們的父母相繼離開。

    儘管是高中生了,但這並妨礙一些女兒對父母的貼心。

    許多畫面堪稱舔犢情深。

    這會兒,沈光耀玩笑似的開口,「後悔了?早知道要生個女兒了?」

    顏暮只不過略微抬起眼眸掃視了沈光耀一眼,他立馬察覺到了顏暮的意思,變得比以往更為安分。

    但是顏暮有些納悶。

    顏暮甚至已經開始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安了。

    許多學生這會兒都已經在離開的路上甚至已經離開了,她卻無論如何看不見兒子沈珏的身影。

    在禮堂端坐的眾多學生里,她看見了拿著稿子下台都已經收拾好的蒲予暉,予暉與她打起招呼,連微微也在不遠處一併瞧見了,方才還在他們夫妻之間嬉皮笑臉的和沈光耀回嘴的沈珏卻消失得不見蹤影了。

    她對這孩子曾經在意得過甚,離棄得也毫無留戀——

    可當顏暮發覺她的孩子可能經歷了一場危險的時候,她發覺自己無法徹底不聞不問,她環顧四周,迫切地想要離開禮堂打探外面的情況。

    而沈光耀也罕見的安穩地站在自己的一側,不曾多言一句,陪同著自己去了解附近的情況。

    她感覺到沈光耀為人家長,當然和自己一樣緊張起來。

    就連沈光耀身邊不怎麼出動的保鏢也出場了,維持著現場的秩序,禮堂裡面是個普普通通的體育館,看上去沒有任何的打鬥痕跡,也沒血跡暈染。

    一切看上去風平浪靜。

    但沈珏真的消失不見了。

    校領導高度重視,但是可能是基於其餘各科初中部的老師對沈珏的了解,他們合理地猜想道,「沈珏會不會是和他的什麼朋友,一起去外面玩了?」

    「不可能。」

    顏暮不信這個邪。

    按照沈珏的個性,的確很不安分,但他極力要在自己和沈光耀面前展露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走掉呢。

    豈不是把自己最不堪一擊的一面給沈光耀以話柄?

    你要說學校完全不重視也不可能,只不過還沒有經過一輪的排查,這裡那位老校長就開始了他千篇一律的話,無奈地賠著笑臉道,「不如兩位家長去貴賓室休息?」

    空氣漸漸變得薄涼。

    「沈珏在哪裡?」

    「總不至於我們的一個孩子憑空在這裡消失了吧?」

    沈光耀想來不屑於去遮掩他的脾性,更何況,沈珏的事他和顏暮唯一的孩子,是他們之間現存的唯一連結……

    他經受不起這樣的波折,更難以想像沈珏不在的日子。

    冥冥之中,顏暮有一種預感,沈珏並不出現在別的地方,而就在這附近,校長等人不願意得罪沈光耀和他如日中天的太太,本來想還想著能不能從兩人身上再騙棟教學樓——

    可他也沒有辦法。

    體育館內,本身一切寂靜無聲,可是陳年累月的軍綠色海綿墊突然堆積在角落裡,與這現代化的通透明亮的體育館格格不入。

    按理說,新安國際這種學校是不會有這樣的物資的。

    僅僅是這一眼,顏暮和沈光耀不約而同地從這裡看見了貓膩,體育場館出奇得大,其中有一條路恰好與校長宣講的禮堂有這密切的連接,不過是相鄰的兩扇門,雖說體育館室內空間是狹窄的,半開放的地帶也就形成了校內校外都有可能進出的事實——

    更何況,如果這些人本身就在新安學習過,那對於這些隱蔽的路線可以說是幾乎輕車熟路。

    顏暮定睛在了這裡。

    不知為什麼,那種強烈的不安愈演愈烈。

    沈光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氣息不穩,於是直接越過她的身側,故作安心地開了口,「顏暮,要不我先過去看看?」

    「這孩子,多半是出去鬼混了,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沈光耀的話似是強有力的安撫,但顏暮怎麼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校長等領導害怕的正是如此,如果沈珏在校內出事的話,他們大多數人逃脫不了關係。

    「我陪你一同過去。」

    顏暮緩過神來,儘管那廝恐懼永遠彌散在她周遭的空氣里,但是她身為母親,臨陣脫逃的做法,顯然並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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