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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44:50 作者: 漫步長安
朝堂之上的謝相國能以文治國,也能以武安邦,卻無人知回到家中的他,不過是一個最為平凡普通的父親。
此時的他,脖子上騎著一個約摸五歲的男童。男童的眉眼與他長得極為相似,正伸著小短手去夠掛在樹梢上的紙鳶。
紙鳶卡在樹枝間,男童的手夠了幾次也沒成功。
「爹,再高一點。」
謝弗聞言,雙手置於男童的掖下將其舉起。
男童半點不懼,顯然對於騎在自己父親脖子上的行為習以為常。
「夠著了!」
一聲歡呼,孩童天真爛漫的笑聲充斥在整個樹林。樹間的影子搖曳著,從父子二人相似的眉眼間划過。如同複製粘貼一般,幻化出世間最奇妙的血緣遺傳。
不遠處,隱素站了有一會兒。
五年前,她順利產子,生下他們的兒子朗哥兒。朗哥兒大名謝值,喻意人間值得。自從朗哥兒後出生,曾經夢中的那個瘋子就變成了予取予求的二十孝好父親。
這位世人景仰的相國大人,不僅會陪著兒子一起放紙鳶,還會陪著兒子滾鐵環鬥蛐蛐。他以自己的經歷為鑑,渴望成為一個好父親。在陪伴兒子成長的同時,他何嘗不是在彌補自己的童年。
他把兒子放下,從袖中取出兩封信遞給隱素。
一封信是傅絲絲寫來的,說是經過幾年的深思熟慮,她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答應了林清橋的提親。
當年她主動殯葬,假死之後被謝弗秘密送出京,安置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縣城。說來也是緣分,她竟然在那裡遇見了林清橋。
林清橋是遊歷到那裡的人,傅絲絲初時自然假裝不認識他,是他費盡心機不知如何說動了謝弗,才有了和傅絲絲的相認與相知。
信的背面還有一句話,上面寫著:誰不愛情郎年少,到底還是小哥哥更合我的心意。
這才是傅絲絲的風格。
夠灑脫,夠生猛。
隱素很欣慰。
另一封信沒有署名,僅有一行字:江湖路遠,終會相逢。
信封中掉出一物,正是另外半塊魏家的家主令,至此兩半家主令都到了隱素手中,這表明那位曾經當過大半輩子國公爺的魏老先生已經去世了。
早在三年前,隱素就已經知道他的下落。
那是因為秦氏的堂哥秦家表舅一家人來了雍京城,一家子骨肉時隔多年再見,自然是道不盡的離別思念之情。
秦表舅無意間提到一件事,說是他來之前還特意去了一趟他們的老宅子,得知他們派了人看守,便與那看守的老者聊了幾句。
一聽這話,傅榮和秦氏皆是吃驚。
他們根本沒有派人回去看守老宅子,那麼那個老者是誰。一問之下,從秦表舅的描述中他們隱約猜到了那人是誰。
據秦表舅說那老者也不常常住在傅家,而是隔三岔五就會去寺廟旁邊的草屋中住上一段日子,那間草屋正是當年隱素和祖母住過的地方。
誰也沒有點破,也沒有人再提起,
一轉眼又三年,隨著逝者已矣,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化成了黃泉白骨。
「咦?」隱素左右一看,不見兒子的蹤影。
「應是去寫功課了。」謝弗說。
她但笑不語。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朗哥兒比誰都會裝,人前乖寶寶,人後小混蛋,也只有這個當爹的以為自己的兒子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什麼寫功課,肯定是溜出去玩了。
她倒是不擔心,畢竟朗兒青出於藍勝於藍,一把子力氣比她還大。再加上身邊跟著人,暗處還有暗衛暗中保護,安全問題不必擔心。
朗哥兒力氣大這件事,是在朗哥兒百日之後被發現的。
過了百日的孩子,頭能豎了,骨頭也長硬了。小小的拳手胡亂那麼一揮,差點沒把他祖母的鼻子給打歪。
她記得當時婆婆捂著半邊青腫的臉,笑得那叫一個開心,什麼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的話說個不停,立馬就給遠在邊關的公公去了信。
朗哥兒抓周時,抓的正是祖傳的銀錘。
五歲的孩子瞧著不過是一個可愛的小豆丁,飯量卻比成年人還大,樂得謝夫人見天的往廚房跑,換著花樣給自己的乖孫安排飲食。
因為朗哥兒的出生,謝夫人不是追著孫子跑就是操心孫子的飯食,精神頭反倒是一天比一天好,看上去比前幾年不僅長了肉,且還年輕了一些。
多了一個孩子,曾經冷冷清清的穆國公府上上下下不知多了多少的生機與歡樂。而這個小孩子,此時正以令人嘆為觀止的力氣搬走原本堵在國公府後院狗洞的一塊大石頭,仿佛是過家家一般輕鬆。
後門處,高大的男子剛一進來,看到就是朗哥兒一半身體進了狗洞的模樣。他當即退了出去,興沖沖退到外面彎著腰與狗洞裡的朗哥兒對視。
朗哥兒鑽了出來,問他。「你是誰?」
「你是不是朗哥兒?」男子問。
朗哥兒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轉,喊道:「祖父!」
穆國公哈哈大笑,伸手將他一把抱起。他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掙扎著下來,短腿邁過門檻,將那被挪開的大石頭復位。
看到他如小孩子玩石子一般的輕鬆隨意,穆國公眼睛都亮了。
他們謝家也有這樣的天選之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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