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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44:50 作者: 漫步長安
入夜後的雍京城,自有燈火闌珊繁華處。
八街九陌燈燭輝煌,花樓酒家張燈結彩,跑堂的吆喝聲和花娘的招呼聲不絕於耳,熱鬧喧囂紙醉金迷令人流連忘返。
謝弗和隱素棄車而行,匯入行人之中。
「你、我、他,我們在那本書中全是早死之人。如今我們的命運已經改變,而他卻沒能逃脫原本的結局。」
隱素說的是雲秀。
他們三人在書中都是早早下線的存在,如果她不認識雲秀,她或許不會如此感慨。正因為她不僅認識雲秀,而且還與之有過往來,所以她比誰都希望雲秀能活著。
「他從一出生就知命不長,早已看透生死。」謝弗說。
就像謝長生。
八歲的謝長生都能平靜面對生死,雲秀也一樣。
「他確實已經看透了生死,但他不想死。」
因為有太多的留戀。
隱素又想到了那個夢,夢中的謝弗一步步朝殘垣斷壁走去。不悲不喜無波無瀾的表情,寂寥而空洞的眼神,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那才是真的沒有一絲留戀。
她下意識想去拉身邊的人,男人似有所感般大掌直接包住她的手。
如夢如幻的繁華之中,他們像是誤闖人間的神子和仙女,旁若無人地執手同行,毫不在意路人的指點與調笑。
「這不是謝世子嗎?謝世子身邊的花娘眼生的緊,不知是哪個樓里的?」一道戲謔的醉酒男聲傳來,說完之後還打一個酒嗝。
白胖的身體,醉熏的臉色,還有虛浮的腳步,正是劉弘。劉弘出來的地方是一家酒樓,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要往斜對門的花樓而去。
那雙迷離的眼打量著隱素,又黏又膩。
謝弗眼神一冷,不動聲色地擋在自己娘子身前。
「劉二公子喝多了。」
劉弘確實喝醉了,所以膽子也大了。
上次他當街給十皇子難堪,回去之後被父親一通訓斥,罵他不應該招惹謝世子,更不應該明面上為難十皇子。那兩天他多少有些不安,沒想到事後一點動靜也無,他這才放了心,越發助長了他的張狂之氣。
正如家中長輩所說,他們劉家那可不是以前的劉家。三公落敗的落敗守成的守成,四侯近些年來也沒什麼長進。唯有他們劉家日漸昌盛,儼然快要成為京中第一世家。
若是平日他是有些忌諱謝弗,可今日他喝了不少酒,此時正是膨脹的時候,態度更是囂張了一些。
「原來是謝世子新娶的娘子,我喝多了一時眼花,世子夫人莫要見怪。」
「酒多最是傷身,劉二公子要保重身體。」
謝弗的聲音聽起來溫和無害,隱素卻知道暗藏的瘋戾,像是殺人的柳葉勾魂的花,歲月靜好之下全是殺機。
這位劉二公子,還真是不知死活。
劉弘又打了一個酒嗝,粘在隱素身上的目光越發痴迷。
這位世子夫人,長得還真是對他的胃口。胸大腰細臉盤子也嬌,除了宮裡的那位思妃娘娘,他還沒見過這麼嬌媚的女子。
誰能想到原來那麼不堪入目的一張臉,搖身一變竟是這般活色生香。像是嶺南的荔枝,剝去醜陋的外殼之後,露出的是嬌美多汁的果肉。
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眼神越發放肆。
隱素忍著噁心,往謝弗身後躲了躲。
謝弗的神情如故,「劉二公子,小心腳滑。」
正是這一句話,聽得劉弘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酒都醒了大半。他剛才真的有感覺起了陰森森風,瞬間令人毛骨悚然。
謝世子這個人果然有些邪門!
他慌忙告辭,沒走兩步雙腿一軟,還真的摔了一個臉朝地。
「誰,是誰!」
身邊只有他的兩個隨從,根本沒有別人。
他全身汗毛豎起,後背額頭更是出了密密的汗。方才分明是有什麼東西重重打在他的腿彎處,那種感覺好像多年前他被人推下水的那一次。
難道又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這下他的酒是全醒了。
哪裡還顧得上去花樓里尋歡作樂,擦著汗催促著下人趕緊送他回府,像是被惡鬼追趕恨不得讓下人架著他走。
路人見那貌美如花的女子在對著男人嬌聲說著什麼,還當是在撒嬌訴說委屈。誰也不可能想到,隱素問的居然是這麼一句話。
「他該死嗎?」
這個他,是指劉弘。
「色厲內荏之人而已。」
虛張聲勢的草包,雖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但卻是常行小惡之人。
「那你能不殺就不殺。」
她望著劉府遠去的馬車,心道劉弘真應該感謝她。若不是她剛才這句話,只怕劉弘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因為她家的瘋子,剛才已經起了殺心。
幾日後,傳出劉弘受到驚嚇之後生了大病的消息。聽說病得還不輕,好些天都下不了床出不了門。
聽到這消息時,隱素正和謝夫人在看府中的帳本。謝夫人的意思是如今兒媳進了門,打算把府中的中饋之權交出去。
婆婆誠心交出管家權,隱素可不會傻到推脫。謝家的主子少,內務也不雜,接手起來倒也不怎麼費力。不出半個月,她已將府中的大小事務理清,越發咂舌世家高門的資產和底蘊。那些個田產鋪子山林莊子還有無數的先祖遺物,一次又一次刷新她對權貴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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