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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44:50 作者: 漫步長安
「你說過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
「對啊,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跑的。」
這都什麼時候了,這男人還擔心她會跑。
兩人一路越走越偏,終於再次到了那片樹林前。
林子在黑暗中尤為陰森,樹影綽綽看不真切。若是初來此地者必會心生懼意,以為林子裡藏著無數的妖魔鬼怪。那棵樹齡最小的樹就種在最邊上,玉秀挺拔筆直修長,正如站在它面前的人一樣。
這裡曾經承載了多少謝氏族人的希望,一代又一代的種樹人親自挖坑選苗,小心翼翼地種下一棵棵的幼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最終連成了這片林子。
「以後你也會在這裡種樹。」
「嗯。」
前人種樹,後人成長,世世代代枝繁葉茂。
穿過樹林,幽靜的院子躍然眼前,門前高高掛著大紅的燈籠,半邊紅光映在那石佛的臉上,越發顯得詭異。
一入屋內,仿佛進到另一個天地。
通明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一個如圭如璋,一個如花似玉,恍若神佛身邊的一對金童玉女,因著私會而偷偷下了凡塵。
此時玉女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金童,立馬被對方眼中的幽火給嚇了一大跳。那隱隱有些要發瘋的預兆,讓她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娘子,你剛才說我以後也要在前面的林子種樹,你覺得我們種幾棵樹比較好?」
隱素心顫了顫,仿佛聽到種子發芽的聲音。聽這男人的口氣,怕是要種好幾棵。一想到種樹需要的流程,她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打顫。
「你先閉上眼睛,我好好想一想。」
想種樹可以,那得付出色相。
她記得那一堆東西就放在床裡面,正想著今天用什麼教具時,突然從將那件紅色的吊帶裙給扯了出來。
紅色盈滿了她的眼,她瞬間記起因著某人因為太過激動沒有控制好力道,這裙子被撕成了兩半,怎麼現在瞧著好像被人給縫好了。
此處院子下人極少,內室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被人整理打掃過的樣子,那麼是誰把裙子給縫好了?
她眯了眯眼,突然發現裙子縫合的針腳不太對,看上去十分不平順,針縫也有大有小。不像是精通女紅的繡娘手藝,倒像是出自一個不精通女紅的人之手。
是誰呢?
她下意識朝那聽話閉眼的男人望去。
難道……
這裙子是瘋子親手縫的?
第84章 夫綱是什麼?
幽閉的空間之內, 氣息仿佛停止了流動。
謝弗已經睜開眼,幽沉的眸子看過來。
「讓娘子見笑了,這針腳是不是很醜?」
所以這裙子還真是他縫的!
隱素再看手中的裙子, 發現不止是縫合的地方針腳大小不一醜陋難看, 整個裙子都這樣。也就是說,這件裙子原本就是他親手縫製的。
那雙玉骨般好看的手,原來不止能在禁衛森嚴的皇子取人性命, 還能在寂室中拿起針線做女紅。
無人之時他一手拿著針線, 一手拿著紅布慢慢縫合。燭火暈繞在他眉眼之間,柔和了戾氣與瘋魔, 儼然有種歲月靜好的安寧。
就很賢惠。
「不醜。」
再丑還能丑得過她的女紅。
「縫衣服和給人縫傷口一樣, 針穿進去,線帶出來,一針一線穿來引去也就成了。」
縫傷口?
隱素震驚。
她忽然想到這男人身上那些猙獰醜陋的疤痕,有些確實還能看得到縫合的痕,有的在胸前有的在後背。
「你猜到了吧?我這針線活是和那個女人學的。」本是冰玉相擊好聽至極的聲音,此時聽來多了幾分自嘲。
那是他記憶中唯一覺得溫馨的時刻,哪怕針穿皮肉的痛讓人渾身發冷, 哪怕舊傷好了又添新傷。幼小的他竟然會貪戀那血肉模糊的溫情,以為那個女人對他還有母子之情。
如今想來,何其可笑。
針線活三個字,聽得隱素皮肉一緊。
那得有多痛啊!
她聽著都覺得受不了, 何況是親身經歷過的人。那樣的至暗童年,遇到那樣慘無人道的父母,若是換成她, 她也會瘋的。
「她為什麼要那麼對你?」
這個問題她想問很久了。
「因為我是她成親之前和別人苟合的惡果。」
故事並不複雜,也不離奇。
富戶人家的獨生女愛上了一個外鄉公子, 與那公子談情說愛花前月下,一時意亂情迷交出了自己。
誰知有一天外鄉公子忽然不知所蹤,任憑她怎麼打聽也打聽不出對方的下落。她苦等消息無果之時,卻發現自己懷上了情郎的骨肉。
眼看著肚子快要藏不住了,情郎依然音訊全無。女子的父母苦勸她打掉孩子,她死活不肯同意,堅信自己的情郎一定會回來找自己,相信他們的海誓山盟不會變。
女子的父母無奈,妥協讓其留下孩子,但為了遮醜避免被人非議,逼著她招了一個上門女婿。那上門女婿是個窮秀才,窮秀才表示自己不嫌棄她非完璧之身,也會視她腹中的孩子為親生骨肉。窮秀才是個能說會道的,還會作詩彈曲哄她開心。相處的時日一久,她漸漸忘了從前的情郎,移情到了自己丈夫的身上。
十月懷胎,她產下一男嬰。表面上看窮秀才對她極好,對她所生的兒子確實視如己出。她的父母很滿意,兩老去世之前將所有的家產都交給窮秀才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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