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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44:50 作者: 漫步長安
    賴了半刻鐘的床後, 她認命地起身。穿好崇學院管雜務的胡夫子派人送來的院服,她在傅榮和秦氏夫婦滿是驕傲的目光中告別。

    朝陽初升,晨光正好。

    越是快到崇學院, 她的心就越急, 下了馬車之後匆匆而行,生怕碰到不該碰到的人。那個瘋子確實是不殺了, 但是越來越邪性, 幸好她還沒來得及叫出那聲夫君就醒了。所以能不遇見謝弗就別遇見,能不和對方說話就儘量不說話,得過一日是一日。

    她一進教室,氣氛為之凝結。

    不過是幾日不見,眾人仿佛對她宛如初見。

    那一身的白穿在她身上說不出的好看,明明是雪一樣的白,卻愣是讓人錯以為桃花盛開。極至的嬌美又極至的靈動。

    有人驚艷, 有人嫉妒。

    一道飽含怨恨的目光如影隨形,來自蒙著面紗的宋華濃。

    隱素裝作不知,只顧自己整理隨身學具。

    上官荑神神秘秘湊近,低語:「宋夫人都被她氣病了, 她還有臉回來上學,也不嫌丟人。若不是當年宋夫人自己的親生女兒丟了,她怎麼可能被記為嫡女!」

    宋夫人原有一個親生女兒, 不想三歲那年走丟了。後來梁國公怕妻子憂心太甚,作主將一名庶女記在宋夫人名下。

    這些年來作為國公府大房唯一的嫡女, 宋華濃沒少耀武揚威,得罪的人也不少。她本來就不是正經的嫡女,以前她處處擺著嫡女的架子也不過是虛張聲勢。此番丟了大臉,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看她的笑話。

    哪怕是蒙著面紗,也擋不住她難看的臉色。

    她知道嫡母不喜歡自己,如果不是父親壓著,她連應該有的體面都沒有。她被打之後,嫡母稱病不見人,父親也嫌她丟人現眼。

    所有人都怕得罪思妃和傅隱素,壓根不在意她的感受。有人告訴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思妃總有色衰愛馳之時,傅隱素愚不可及,遲早有一天會讓柳夫子和趙山長失望,到時候才是她解心頭恨之時。

    在她死瞪著隱素時,隱素忽然回給她一個冰冷的眼神。她受了驚訝,又氣又惱,牙齒恨得咯咯作響。

    傅隱素!

    她一定會報仇的!

    上官荑又壓著聲音問隱素,「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同?你看那兩人的衣著,是不是很眼熟?」

    隱素順著上官荑的指引看去,在一片白衣院服中看到兩抹紅。確實是很眼熟,更眼熟的是那兩人也繫著同色的抹額。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那兩人初時有些不敢對視,後來又挺直後背仿佛是在向她炫耀什麼。

    看來她不在的這些天,德院仍舊流傳著關於她的傳說。

    「你再仔細看看,還有什麼不同?」上官荑的聲音越發神秘。

    還有不同?

    隱素皺眉,一片的白衣中夾雜著兩抹紅,明明只有兩個顏色,她忽然覺得有種爭奇鬥妍的錯覺。

    好似眾人都精心打扮過。

    「是不是發現了?」上官荑興奮不已。「你可知為何?」

    隱素搖頭,一副願聞其詳的乖巧模樣。

    上官荑突然手癢,恨不得捏捏她嬌嫩的小臉。這位傅姑娘還真是讓人說不上來,有時瞧著嬌憨如懵懂稚子,軟弱怯懦又可欺。有時看上去又有著久經歷練的老道世故,打起架來更是不要命。

    自從琴夫子被學院辭退之後,德院的琴藝課程暫由昭院的張夫子代授。張夫子為人清高隨性,僅親授了一次課就將這差事扔給了自己的學生。

    所以這幾日來授過課的有戚堂和雲秀,而上一堂課來的是林清橋。幾人可是昭院三傑,雲秀既是皇子之身又是雲家的家主,單是這樣的身份地位已經引得無數姑娘為之傾倒。戚堂是侯府庶子不假,可是那通身的憂鬱氣質最能激起姑娘們的愛意與憐惜。便是一貫風流示人的林清橋,也是愛慕者眾多。

    這三人輪流來授課,攪起德院一池春水。

    女為悅己者容,一眾德院女生們自是個個精心打扮,一眼望去花枝招展。便是淡雅端莊不在意者如顧兮瓊,頭上也多了一根簪子。

    隱素瞭然。

    「你猜今天來的會是誰?」上官荑不時朝外面張望,今日又有琴藝課,所有人都在猜會是誰來授課。

    左不過就是那三個人。

    「誰都可以。」

    反正隱素沒什麼想法。

    「按輪著來,應該是戚二公子了。」

    戚堂麼?

    隱素無所謂,她對戚堂沒有任何心思,對那些人也是如此。如果非要說有一點,那就是俗人的愛美之心。

    她正擺弄著那把傅絲絲送的名貴瑤琴,便感覺空氣忽然靜了下來,然後她聽到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有人激動不已,「那…那不是…」

    有人興奮難抑,「難道今日給我們上課的是謝世子?」

    她下意識朝外面看去,只見一道芝蘭玉樹的身影將過竹林。一片蔥翠之下,那一身的重雪越發的飄逸溫潤,似和煦的風,又似捉摸不定的雲。

    我去!

    她剛還在心裡說只要不是這個人,誰都可以。

    要不要這麼玩她!

    謝弗進到教室,那雙鏡湖般的眸子環顧眾人時,恰如春風拂面。他解下背上的古琴,盤坐在席上。

    沒有一句話,也沒有任何的提示,那透骨寒玉般的修長手指撥動著琴弦,很快便有高山流水般的琴音緩緩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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