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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44:50 作者: 漫步長安
    胡夫子誰也不想得罪。

    他這麼一說,誰都知道此事千真萬確。

    宋華濃氣不過,瞪著隱素,「你這樣的還想來學院上學,簡直是丟人現眼!你識字嗎?你會寫字嗎?字都不會寫,還想進德院,識趣的就趁早走人。」

    在場的女學生們交頭接耳,三三兩兩地議論起來。有人提議延遲隱素入學的日期,她至少要會寫字才能進德院讀書。

    隱素挺想抬腳走人的,但這個機會是深宮裡的傅絲絲勞心勞力吹了枕頭風才得來的,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進崇學院。

    「會寫字就行了嗎?」她木著臉,實則是因為沒有睡好又起得太早犯困了。

    傅家自進京那日起,老底就被扒了個乾淨。

    三代賤業人,全是睜眼瞎。

    宋華濃冷笑,「對。」

    「你說對就對,你能代表所有人嗎?」隱素一指眾人。

    昭院的人齊齊迴避,德院已有人站到宋華濃身後。

    大酈女子以入德院為榮,身為德院學子象徵的不僅是她們的才學,還有她們的地位人品。若真是與一個目不識丁的鄉野村姑做同窗,她們還如何引以為傲。

    不多會的功夫,昭德兩院的立場涇渭分明。

    「夫子,你能做見證嗎?」

    胡夫子問過宋華濃等人後,點了點頭。

    學院最不缺的就是筆墨紙硯,沒大一會兒就備得齊齊整整。上好的宣紙,極品的狼毫,還有那泛著清香的徽墨以及紋路綺麗的端硯。

    隱素上前,先是擼起袖子磨墨。

    她姿態不算優雅,甚至可以稱得上有幾分豪放。只是那股子說不出來隨意頗有幾分氣勢,動作中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灑脫。

    「你看她磨墨的樣子,指不定還以為是在磨豆腐呢。還有她握筆的手勢,莫不是將筆當成了筷子?」

    「瞧她的樣子,應是不會寫字的,但願她能知難而退。」

    「…咦,她寫的是什麼?」

    眾人伸著脖子,只見那潔白的宣紙上出現一個大大的圖案。

    龍飛似風,鳳舞如花,似字非字。

    「你畫的是什麼鬼東西,這根本不是字!」宋華濃難掩面上喜色,她就知道傅隱素這個草包不會寫字。

    瞧瞧這畫的是什麼玩意兒,三歲小孩都知道這不可能是字。

    「誰說我寫的不是字?」隱素擱了筆,慢條斯理地用白帕子擦著手指。明明是尋常的一個動作,她做來卻別有一番風采。「你自己才疏學淺不認識,就說我寫的不是字。看來你也不過如此。你上竄下跳嗓門還大,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

    被她這麼一刺,宋華濃氣得是牙癢。

    誰上竄下跳,誰嗓門大。

    這個鄉巴佬,說話可真難聽。

    「諸位,你們且看,這是字嗎?」

    很多人搖頭。

    胡夫子認了半天,也確實沒認出那是個什麼事。與其說那是一個字,不如說是不會寫字的人亂畫亂寫。

    這位傅姑娘看來確實不會寫字。

    德院的一眾人達成一致意見,全都說隱素寫的不是字。

    隱素歪著頭,「連我寫的字都不認識,看來這個學不上也罷。」

    「是你自己不會寫字,還有臉在這裡大放厥詞!」

    「誰說我不會寫的,我這不是寫了一個字嗎?」

    「你這根本就不是字……」

    「且慢!」

    幾人從學院出來,為首的是一位深青色衣衫的老者。

    那老者清瘦而矍鑠,眼中精光與深沉並存,正是崇學院的山長趙熹。他的身後是兩位白衣學子,一人搖著摺扇風度翩翩,一人溫潤如玉清風明月。

    「益之,你來辨一辨這位傅學子寫的是什麼字?」

    第4章 有緣

    益之是謝弗的字。

    謝弗那雙鏡湖映月般的眸子看過來時,隱素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一是被美色所震驚,二是被浮上心頭的夢境所嚇。現實中的謝美男和夢裡的那個瘋子截然不同,恍惚間竟讓她生出一種眼前之人是雙重人格的錯覺。

    所有人都望過去,如朝聖一般。

    白衣重雪,神儀明秀,皎似玉樹臨風前。

    那一身與雪等色的白衣,襯得謝弗如玉的容顏生出幾分寒氣。乍陽乍陰的交錯中,仿佛是一半神明一半瘋魔的合體。

    隱素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努力想將夢境中的那個瘋子清除出去。此等積石如玉世無第二的溫潤君子,到了她的夢裡卻成了赤眉紅目殺氣騰騰的煞神。

    她有罪。

    「這確實是字,乃是佛家所用的花符體。」

    清泉出谷的玉鳴聲,好聽到似是讓污濁之氣瞬間得到淨化。

    「這是花符體!」有人驚呼。

    「沒錯,好像是花符體。」又有人道。

    大酈重佛教,世人求佛賜符而佩,鮮少有人會注意符上所書之字,且各佛寺所用符體各不相同。花符體是有些佛寺用來畫符的字體,較多出現在如意符和桃花符中。

    沒有人會質疑謝弗的話,謝弗之學識淵博才情高卓乃是崇學院人人皆知的事。他說這是花符體,這就是花符體。

    「請問謝世子,傅姑娘寫的是什麼字?」

    「她寫的正是字。」

    「哈哈哈…」林清橋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你們不是讓她寫字嗎?她還真就寫了一個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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