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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36:34 作者: 溪阿檸
    「光喝酒多無聊,我們玩遊戲吧。」陸策漫不經心道,「還記得天文台帳篷里,說『我喜歡......』的那款遊戲嗎?這次換玩法,改成以『我討厭......』開頭,怎麼樣?」

    「三秒,輸的人喝酒?」

    「對,」陸策提醒,「大摩度數不低,你可要集中精神。」

    沈清洛被激起好勝心,「誰先來?」

    「上次你先,這次我打頭吧。」陸策想了想,「我討厭早晚高峰堵車的高架。」

    沈清洛:「我討厭指甲划過金屬的聲響。」

    陸策:「我討厭思緒被打斷。」

    沈清洛:「我討厭枯燥重複地講道理。」

    陸策:「我討厭給人生設置節點。」

    沈清洛:「我討厭不得不妥協後的中庸之道。」

    陸策撩起眼皮,話鋒突轉:「我討厭蒙在鼓裡不被信任。」

    沈清洛心裡一咯噔,說不出話,停頓超過三秒。

    陸策像個嚴格的老師,好整以暇食指敲敲台面:「罰酒。」

    沈清洛牽了牽唇角,願賭服輸灌一口,然後繼續:「我討厭黃梅雨天潮濕悶熱。」

    陸策:「我討厭別人出爾反爾半路離開。」

    沈清洛玩不下去了。

    「再罰。」

    沈清洛一口飲盡杯中的威士忌,「我不太會玩這個遊戲,就到這裡吧,算你贏行嗎。」

    「不行,才喝了一杯,繼續吧。」陸策嘴唇彎起弧度,漆黑的眼眸卻毫無笑意,「要不你求我,我讓讓你。」

    沈清洛被他看得心裡毛毛的,驚覺自己赴了場鴻門宴。她生出躲避念頭,猶豫之際,桌面手機突然亮起,來電人顯示【常祺】,陸知非的前男友。

    陸策瞥一眼,也看見了,表情微微怔住。他對常祺不可能有好態度,聲音冷下幾分,朝沈清洛:「接啊,怎麼不接?」

    常祺這兩天不是第一次找她,沈清洛知道他要說什麼,有點不想接,隨便找理由,「我討厭半夜接電話。」

    「巧了,」陸策身體放鬆地靠向椅背,姿勢是一種桀驁的勢在必得,「我也討厭有男人半夜給你打電話。」

    沈清洛:......

    常祺鐵了心想讓沈清洛接聽,手機屏幕界面明明滅滅,一通接一通。

    沈清洛要麼拉黑,要麼關機,否則常祺不罷休。

    她有點無奈,最終還是劃開接聽鍵,「喂,常祺。」

    常祺聲音有點急。

    「清洛,真的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我目前在甘迺迪機場,十幾個小時後落地北城,我實在沒辦法聯繫到知非,她不接我電話,你幫幫我行嗎?」

    「常祺,我幫不了你,別再打給我了,知非姐姐......要結婚了。」

    常祺那端沉默好久,沈清洛聽到沙沙的英文登機播報提示。

    常祺語氣低落,似在自嘲,「我知道她要結婚,只是想見一面,起碼當面送祝福。」

    陸策聽得清楚,冷哼一聲,從沈清洛手裡拿走電話,「陸知非沒空,不見你,別白飛一趟,好好留在紐約吧。」

    常祺一愣,「陸策?你和清洛在一起?」

    「關你什麼事。」

    啪,直接掛斷電話。

    「陸策,」沈清洛還是動了惻隱之心,「要跟知非姐姐說一聲嗎?」

    「沒必要,她和現在的未婚夫感情很好。」

    「可是......」

    「沒有可是,常祺自己選的。陸知非敢為他絕食對抗家裡,鬧得雞飛狗跳。他呢,扛不住壓力就跑,是個男人?這種人有再見的必要?」

    沈清洛心裡一抽,「也許他有難言之隱。」

    陸策談到常祺就來氣,「難言之隱?不就是他爸詐騙欠錢那些破事兒麼,他就這點膽量出息?陸知非第一次帶他回家,外公外婆就把常祺三代查了個底朝天。」

    沈清洛被噎到,「可常祺爸爸的債主都找上知非姐姐了,讓他怎麼有膽量?」

    她幽聲地,「我討厭用輕飄飄的語氣替別人勇敢。」

    陸策反唇相譏,「我討厭有人在感情里當懦夫,配不上別人的喜歡。」

    沈清洛聽到「配不上別人的喜歡」,嘴唇一動,眼淚不受控制掉了下來。

    陸策本意是罵常祺,卻不想把眼前的寶貝得罪了,他有點無措。

    沈清洛一哭他就心慌,顧不得爭執常祺的事,走到她跟前,把人按在腰腹上抱住,千言萬語先說一句,「對不起,不要哭。」

    陸策其實沒明白自己錯在哪,畢竟常祺就該罵。

    沈清洛哭個不停,陸策難受得要死。把椅子拉過來,坐下,膝蓋碰到她的。

    強硬地捧起她臉,淚眼婆娑,濕答答的眼睫一簇一簇,好不可憐。

    沈清洛的表情很容易看透,熱戀時,陸策每當看到她笑,嘴角不自覺跟著咧起。看到她哭,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抓牢,呼吸都難受。

    他太怕看到沈清洛掉眼淚了。她抽噎愈狠,他的心愈疼。

    陸策一遍遍吻沈清洛潮濕的眼睛,根本沒有效果。陸策沒辦法了,輕嘆一聲,跟她認錯,「哪句話惹你不開心,我重說一次行嗎?」

    沈清洛顫抖著肩膀小幅度搖頭。

    真的不太好哄,陸策掌心撫她後腦勺,與她額頭相抵,「寶貝,別哭了。」

    煤油燈的昏芒,像舊時人家在屋頭縫紉做工的光線,一聲「寶貝」,沈清洛終於抬頭,從無聲隱忍地流淚,嗚咽哭出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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