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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36:34 作者: 溪阿檸
    她挪開腳步,打算從邊上繞行,男生橫跨一步,擋住去路。

    「你叫沈清洛?」他低頭看她的學生胸牌。

    沈清洛把牌子翻了個面。

    「認識一下,」他說,「溜冰場去過嗎?我可以帶你玩玩。」

    沈清洛搖頭離開,這回男生沒攔。

    她以為就是個小插曲,沒想到半個月後男生又出現。是個周末,她被逼在巷子角落,男生老話重談,「不想去溜冰場,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

    沈清洛冷著臉,「不去,讓一讓,我爺爺奶奶在等我回家。」

    他撲哧一笑,「少給我裝,他們去木瀆走親戚了,以為我沒打聽好?」

    沈清洛驀地提高警惕。

    他的目光從上到下,停留在沈清洛裙擺,「其實我看到你很多次了,總喜歡穿裙子,還貼指甲......錢老頭說的沒錯,妖里妖氣,是個小妖怪精。」

    「妖怪精」是方言詞彙,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性,大多時候帶一點貶義,沈清洛聽得出來。

    她要走,他不讓。眼看男生的手即將捏住裙擺,沈清洛全身血液湧上腦門,直覺的驚懼,令她忍不住尖聲大叫。

    男生被嚇一跳,猛地回頭看身後。

    「操,你喊什麼!」別把人給招來。

    沈清洛推開他,跑回小樓,鎖上插銷,抽抽噎噎打木瀆那邊親戚的電話,問爺爺奶奶什麼時候回家。

    親戚安撫她,說快了。

    等爺爺奶奶真回到家,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口,差點被一個男生掀裙子。

    奶奶看沈清洛鬱悶模樣,以為她獨自待家不開心,便摸摸她的頭,哄道:「阿順,要喝桂花酒釀嗎?」

    她泄了氣:「喝。」

    聽到這裡,方文忍不住問「然後呢」,吾爾曼則氣鼓鼓,一臉打抱不平。

    沈清洛不自覺地看向陸策,他的眼底黑沉一片,薄唇平直,視線過於凜冽,叫人有些喘不過氣。

    她忽然不想繼續說下去。

    察覺她的猶疑,陸策身體驟然鬆弛,他緩和神情,問了句與方文相同的話。

    「沈清洛,然後呢?」

    第21章 勇敢

    「然後, 我夜裡思來想去睡不著,害怕那個男生還來堵我。」

    沈清洛的目光注視方文,用小學生作文里的標準因果句式:「於是, 第二天, 我勇敢地告訴爺爺奶奶, 他企圖對我做的壞事。」

    陸策一哂, 這後半段故事,明顯是沈清洛為了哄方文說出真相, 瞎編的。也就小學生真情實感相信。

    方文弱弱地問:「清洛姐姐, 那大人相信你的話嗎?」

    沈清洛語氣篤定:「不僅相信我,學校還對男生進行了調查處罰,他再也沒敢找我。」

    方文若有所思地點頭。

    「文文!文文!」

    門被大力推開,本在家中等待的鄭阿姨坐不住, 趕來餐館。

    親眼見到方文完好無恙,懸吊的心落位, 鄭阿姨長吁一口氣。平靜之後,想與方文秋後算帳,小姑娘筷子一松, 撲到她懷裡拱來拱去, 說好害怕。

    鄭阿姨責問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 手放在方文的後腦勺安撫。

    後來,在方文哭哭啼啼的敘述中, 陸策和沈清洛大致拼湊出真相。

    方文的母親,叫方雨琴, 高中肄業後去布爾津工作,當化妝品銷售。

    職業特性使然, 方雨琴每天戴假睫毛塗口紅,穿修身制服,蹬著高跟鞋裊裊婷婷。年輕美好的模樣,自然引得許多人追求。

    她周邊人際關係向來簡單,加上年紀輕,不知社會險惡,被男人花言巧語騙上床。沒辦婚宴,沒領證,有了孩子。

    醫生確認她懷孕,男人笑容一僵,說要去廣州打工,給娘倆多掙錢。頭兩個月還主動打電話關心方雨琴的身體,找他寄了兩回錢後,他號碼成了空號。

    鄭阿姨猶豫地問方雨琴,要不要把孩子打掉,方雨琴沒回答,低頭伏在桌前,一筆一筆算化妝品銷售提成,以及養孩子的花銷。

    鄭阿姨明白,這是勸不動了。生下孩子的方雨琴,繼續在布爾津上班,把女兒留在禾木村,讓鄭阿姨幫忙照顧。

    孩子的父親,是個秘密,方雨琴對外宣稱,她丈夫常年在廣州工地幹活,婚宴在男方老家辦過。

    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天課後,方文突然被幾個初中生攔住,說要向她收點「保密費」,因為,他們知道了她媽媽的秘密。

    「我見過她媽媽一次,穿的包臀裙,黑色那種。」其中一男生不懷好意地笑,「狐狸精都愛這麼打扮,專門勾引男人的。」

    「我有個叔叔也在布爾津工作,說她媽媽好像升職了。」另個人說。

    「升職?那加工資了唄。」

    他們嚇唬方文,如果不給錢,改天就把她媽媽未婚先孕的「光輝事跡」貼在學校布告欄。方文怕了,乖乖交錢。

    有一就有二,那幫人要求的數額越來越大,得知方文即將去克拉瑪依,獅子大開口,向她提了個「天文數字」。

    方文實在湊不齊,她害怕在校門口看到那些人,於是抱著存錢的軟殼盒子上觀景台躲避。山上,她一時不察,滑了一腳。

    鄭阿姨聽罷,既心疼又生氣,「你這小孩,不早點跟我說!」

    等不到第二天上課,當晚鄭阿姨就帶方文去找那所初中的校領導,吾爾曼放下筷子,撓了撓頭,也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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