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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36:34 作者: 溪阿檸
陸策沒再理他。
視頻保存到手機相冊,他重複聽了好多遍,終於艱難搞懂兩句。
「尋尋覓覓
冷冷清清
月落烏啼月牙落孤井」[1]
-
「尋尋覓覓
冷冷清清
......」
沈清洛和鄭阿姨演唱完畢,民宿大廳響起掌聲,沒有當初那群高中生熱鬧咋呼,無疑也是讚嘆欣賞的。
她看向桌台,陸策剛離開,捏著一包煙和打火機。
雪暴烈地下。
門廊屋檐擋不住風雪,陸策任冷風對著腦門吹,也無法叫沸騰的血液冷靜下來。
吸一口煙,尼古丁不管用,解不了癮。
「陸策,站這裡不冷嗎?」沈清洛自覺地戴上羽絨服帽子,走到他身邊。
陸策眯眼,有些邪氣,「覺得冷你就進去。」
沈清洛沒動,盯著他指尖的猩紅一點,「你以前不抽菸的。」
「以前?人是會變的。」陸策彈了彈菸灰,「你要不要試試?」
沈清洛微皺眉頭,陸策探前一步,捏著菸蒂湊近她,「人總該有一樣上癮留戀的東西吧?還是說......」
他語氣一轉,帶著輕浪的調侃,「還是說,仙女就是鐵石心腸沒有感情的?」
沈清洛抬眸瞪他,嘴唇濕潤,立在原地也不躲開。再進一步,菸嘴就能碰到她的唇。
無聲對視片刻,陸策先收回手,磕滅菸頭,神色恢復如常。
「不逗你了,進屋吧,我再抽一根。」
第15章 灰燼
皚皚不絕的雪席捲大地,風聲呼嘯凜冽,她執著道:「我不進去。」
「隨便你。」陸策打開煙盒,抽出一根新的,咬住。
沈清洛手從後捋羽絨服,欠身坐在檐廊的長條凳上,馬燈造型的壁燈光芒溫潤,將衣服推疊的褶皺割出陰陽明暗。
村莊外,巍峨群山在風雪中只余影綽輪廓,她專注凝視的模樣,像一幅色調沉靜、筆觸肌理細膩的油畫,令人覺得遙遠,仿佛只應在美術館的冷光射燈下欣賞。
然後畫面動了。
因為冷,她吸了吸鼻子,凍到五指發麻的手插進口袋,這一小小的、接地氣的可愛動作,立刻讓人產生錯覺——
她不遙遠,是能擁有的。
下一秒,沈清洛就被勾住左邊胳膊拉起,夜色濃稠,陸策的面容冷峻而煩躁,他與她的目光接觸一瞬,旋即避開,「不抽了,進去。」
屋內,音樂停止,眾人聊得熱火朝天,話題關於新疆出現的狼。服務員端上幾盤果碟,三步一回頭,依依不捨。
許懌招她坐下,「別忙了,一起聽。」
是一位四川驢友,正分享當初第一次來禾木時,被狼群尾隨的故事。
那會兒年輕,無知者無畏,買了全套戶外裝備,就想沿黑湖穿越樹林到禾木。沒有足夠戶外經驗,和同伴走錯一條岔路,再也回不到起始點。
手機失去信號,山道崎嶇,才下過雪的路面濕滑。摸黑趕路,稍有不慎便會跌入山谷,他與同伴一合計,決定坐在原地等天亮。
他們靠在一處小山包,不敢睡著,彼此聊天。大概是人類基因本能對於危險的直覺,聊著聊著,同時噤聲,同伴舉起手電筒,照向身後方。
「我一輩子忘不了那個場景!」四川驢友心有餘悸,「距離我們不到十米,三匹狼,綠油油的眼睛亮得瘮人,像在研究我倆哪個部位好吃,我當時腳一軟,差點給它們跪了。」
「後來怎麼脫險的?」有人問。
沈清洛和陸策拉過椅子坐下,加入驢友歷險經歷的聆聽。
狼的眼神兇狠,始終維持不僅不遠的距離,死死盯著他握著的手電筒。驢友和他同伴,本來打算跑,腳尖都抵出去了,突然剎住。
幸好他們不至於太虎,接受過必要的野外生存知識培訓。被狼群盯上,最忌諱露怯,更不能跑。
他和同伴運用此生最大定力,與三匹狼對峙,然後慢慢地往邊上挪,離開。
手機燈開著,不敢關,邊走邊故意大聲交談。三匹狼幽幽跟隨,沒敢強硬攻擊。走啊走啊,不知轉了多久,狼群悄然消失身後。
天色漸亮,遇到好心牧民,這才獲救。
既然有人起了頭,天南地北的遊客開始侃自己的滑雪見聞,從冬日落基山脈的粉雪,到北海道地震失聯,再到阿爾卑斯山區偶遇德國球星諾伊爾。
提到這位傳奇足球門將,桌台有人小聲吐槽,說巴西世界盃後德國隊踢得真垃圾,迷戀傳控打法,全場散步,日耳曼戰車變拖拉機。
話題偏離,大家開始扯歐冠和五大聯賽。
而角落戴絨線帽的遊客,面前一台筆電導照片,還沉浸在前一則遇狼的險聞里,渾身雞皮疙瘩,惴惴不安。
「我前兩天在喀納斯拍平流霧,早上四點爬山穿樹林蹲機位,想想有點後怕。你們說禾木村這邊有狼嗎?」
本地人鄭阿姨有發言權,「當然啦,後山就有,早些年還有村民看到狼群巡山。」
小伙的器材包里,裝了赤道儀和大光圈鏡頭,鄭阿姨提醒他,「你是搞攝影的吧?可別獨自半夜上觀景台拍星空,很危險。」
許懌神秘兮兮地告訴沈清洛,「其實陸策也遇到過狼,就上年。」
沈清路愣了很短一瞬,「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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