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陳邁在前面帶路，兩個人儘量避免走樹下，儘量在空曠開闊的地方走，陳邁碰到柱子或者坑坑窪窪的地方會提醒蘇蒙。

    對蘇蒙來說，世界上其餘的聲音好像都已經消失，其餘的事情好像也不復存在，只有周圍下雨的聲音，大雨打在頭頂雨傘上噼噼啪啪的聲音。

    後來路好走些了，兩個人並排著走，小心翼翼地專心地蹚著水向前走。

    周圍雨聲很大，說話需要靠吼，所以也沒人說話。

    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兩個人終於到了一個小區門口。

    陳邁刷卡，示意蘇蒙先進去，小區因為地勢高，積水要比外面少很多，剛到腳踝的樣子。

    蘇蒙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是自己很喜歡的一雙，簡單有型不累腳，遇見今天的壞天氣，是徹底報廢了。

    進了小區後，兩個人跑到路邊的涼亭內暫時避雨和休息。

    涼亭周圍的長椅已經完全被雨水打濕，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兩個人站著看著外面的雨。

    蘇蒙：「你怎麼從班上回來的？」

    陳邁：「我今天從余山回來，那邊地勢高，路上並沒有什麼積水，來到市區才發現積水嚴重，我把車停在一個停車場，剩下的路走著過來的。」

    蘇蒙：「比較明智的選擇，剛才看路邊不少被沖的車。」

    快傍晚的時候，陳邁開車剛到余山山腳，天上開始下雨，並且雨越來越大，他打開雨刷，開了霧燈，減速慢行。

    他專心開車的時候，陳廣白來了電話，說：「這會雨很大，影響視線的話，你可以原路返回，或者停下車找個地方避一避，等雨小一點再走。」

    陳邁：「嗯，我知道了，爸，你們晚上也注意安全。」

    陳廣白：「嗯，放心吧，到家後給我說一句。」

    陳邁車裡剛開始還放著音樂，漸漸雨聲越來越大，他把音樂關掉，專心看著前面的路，整個世界被大雨包圍，只有眼前的這一條路，還有路上其他不斷疾馳而過的車子。

    陳邁覺得這樣的場景會讓人安靜下來。

    壞天氣讓周圍所有的事物都換了底色，會讓人學著用不同的眼光和角度去打量自己的生活。

    接近市區的時候，路上開始大堵車，不少交警在路上執勤，螢光黃的制服在灰暗的背景中非常明顯。

    慢悠悠進了市區之後積水開始越來越深，陳邁導航了一個最近的停車場，把車停在那裡，打著雨傘，開始走路回家。

    他自從回國搬出去住之後就很少再和父母一起住，他需要自己的空間，今天天氣不好，他知道最好的選擇是哪裡也不去，直接住在山上，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要下雨那會他特別想回市區。

    他在人行道上走著，人行道上一片狼藉，暴雨已經讓這個城市交通癱瘓，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很想打一個電話。

    此時陳邁看著涼亭外的大雨一言不發，他渾身濕透，站在那裡卻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然而蘇蒙順著他濕透的襯衣看到他線條清晰的肌肉，尤其是緊緻而結實的腹肌。

    蘇蒙心想，對於收留自己的人來說，欣賞他的身體不算失禮，算是一種對他的尊重。

    畢竟自己在學校從小到大都被教育，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

    兩個人在涼亭里休息了五分鐘，蘇蒙：「我們走吧，趕快回去把衣服換下來。」

    陳邁點頭，兩個人打著傘沿著小區的主幹路走著。

    主幹路很寬，讓蘇蒙想起上大學第一天新生報到的那條大路。

    她對陳邁說：「我要發會瘋，你要一起嗎？」

    陳邁回頭看她，看著她收好雨傘，和袋子一起放在路邊的灌木叢上，她看了自己一眼，然後抬頭看向下雨的天空。

    大雨一直在下，雨滴砸在頭上臉上的感覺真的很讓人放鬆和沉迷。蘇蒙開始在雨中奔跑，暴雨直澆，她感受大雨拍打自己全身的感覺，感受自己的腳步在水裡起落，在雨中放肆並快樂，讓大雨盡情地沖刷自己。

    蘇蒙旁若無人地在享受大自然的洗禮，她張開雙手，臉上被雨水糊得睜不開眼睛，但她的表情還有肢體語言，可以讓人看出她越來越開心。

    陳邁站在路中央，打著雨傘，看著她整個「發瘋」的過程。

    蘇蒙沖他大聲說道：「真的很涼快，你試一下。」

    陳邁直接扔掉了雨傘和手中拎的袋子，他張開雙臂，他仰著頭閉著眼睛，像在感受全世界的大雨。

    蘇蒙看見他的樣子覺得很開心，這種事能傳染一個是一個。

    她繼續沿著到道路向前跑，陳邁在她後面，兩個人一起發著瘋。

    他才發現，原來在雨里奔跑的感覺是如此的解脫和如釋重負，是他生活中到目前為止，最開心和放鬆的一個瞬間。

    蘇蒙氣喘吁吁地停下來，陳邁站在她不遠處，她用手向後歸攏被雨水打濕的幾縷頭髮，抹去臉上的雨水，笑著問：「怎麼樣，是不是感覺還不錯？」

    陳邁站在那看著她，臉上掛著笑意，但是沒說話。

    蘇蒙見狀，用腳沖他撩雨水。

    她自己正兀自玩水中，沒看見陳邁已經走到她跟前，她察覺的時候，臉已經被人捧起，她感覺有柔軟直接印在自己嘴唇上。

    只是簡單的碰觸，只有幾秒，陳邁離開她的嘴唇，雙手仍捧著蘇蒙的臉，他睜開眼睛，在仔細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