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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06:22 作者: 柚栩
周南荀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正要扭回頭,耳邊驀然響起徐澄那日的話,「那些破爛留著和你老婆孩子一起收拾吧,算本小姐送你的結婚禮物。」
唇角那點弧度頃刻間不見了。
寒冷的風絮,養不活嬌嫩的溫室玫瑰,候鳥歸南,遲早要離開這嚴寒之地,暫時的生機,也終會回歸冷寂。
吸入肺腑的煙,化成一顆顆微小的沙礫,淤堵在胸膛,難以呼吸。
周南荀摁滅煙,拎起外套,無聲無響地離開家門。
電玩城在關門之際,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宋季寒拉上捲簾門,遞給周南荀一根煙,兩人都沒說話,默契地坐在遊戲機前對打。
兩個小時候後,宋季寒往後一靠,掏出煙點上,抽著煙說:「不玩了,一晚上快被你虐死,打死我也不玩了。」
周南荀亮出掌心,「給我一支。」
宋季寒把整盒煙遞過去,周南荀抽出一支點燃,開始新一屆遊戲,宋季寒不玩他自己和機器打。
關了門的電玩城,只剩下一台機器運作,一支煙燃盡,周南荀又點一支,煙霧繚繞,頗有頹廢之感。
宋季寒是這家電玩城的老闆,也是周南荀發小,相識多年,了解對彼此脾氣秉性,察覺不對勁,宋季寒偷偷關掉電源。
屏幕一黑,遊戲戛然而止。
知道宋季寒搞鬼,周南荀不耐道:「插.上。」
「打兩個小時了,歇會兒吧。」宋季寒從冰櫃裡拿出瓶冰水遞給周南荀,「又出大案了?」
周南荀接過冰水,擰開蓋子飲了口,清潤了喉嚨說:「沒有。」
宋季寒靠著椅子審視他,「那是案子進死胡同,沒頭緒?」
周南荀握著水瓶,沒情緒地說:「沒有。」
宋季寒踢他一腳,急得爆粗口,「什麼都沒有,你他媽煩啥?」
「沒煩。」周南荀擰開水瓶,仰頭灌了剩下的小半瓶水。
宋季寒:「得!你就裝吧。」
小時候他們被大孩子欺負,宋季寒回家哭著回家找父母告狀,周南荀就一個人躲起來,等到晚上那些大孩子分散回家時,一個個報復回去。
被小崽子打,那些大孩子心有不平,第二天聚一起,抓住周南荀又打一頓,知道他是孤兒,打壞了也沒人來找家長,那些大孩子發了狠地打。
那次周南荀被打得不輕,在家休息四五天才緩過來,他沒放棄這事,又去一個個找那伙欺負人的大孩子單挑,這次他從家裡帶了把父親防身用的小刀防身,關鍵時刻拿出來,嚇得那些大孩子連連求饒,從此再沒人不敢欺負周南荀。
他很小就明白,沒有父母撐腰,遇事只能靠自己。
硬氣慣了,遇事不願往外傾吐。
兩人無言地坐了片刻。
宋季寒是唯一知道周南荀結婚實情的朋友,他忽地想到徐澄。說:「對你那個老婆動心了?」
「沒有的事。」周南荀彎腰拿插頭,給遊戲機插電。
電通了,宋季寒又手欠地拔掉電插頭,「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我沒蠢到以假當真。」遊戲打不成,周南荀百無聊賴地按動打火機砂輪,火光亮了滅,滅又亮。
宋季寒知道周南荀滿心只想著一件事,不可能因女人分心,「那是和她吵架了?」
吵架在他和徐澄之間時常發生,昨天他們還為周南荀送小陶回家見沒見李楓的事爭吵。
見周南荀沉默,宋季寒斷定猜對了,急切地給朋友分享經驗,「處理吵架其實簡單,冷幾天就好了,你先住宿舍別回家,她願意氣就氣,反正你們是假的,離了婚,人一走,這麼遠誰還認識誰?」
周南荀活動一圈脖子,捏了捏頸椎,漫不經心的眸瞥向宋季寒,心不在焉說:「好辦法。」
宋季寒沾沾自喜, 「女人不能慣,更何況你們是假的,她在這無依無靠,凡事全指著你,冷幾次就不敢鬧了。」
周南荀又去給遊戲機插電,「好,冷著!」插.上電他抬起身看宋季寒,「你回家睡吧,我今晚在這看店。」
宋季寒見周南荀這麼聽勸,挺高興的,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突然,周南荀手機響了,他看眼號碼,接起來問:「怎麼了?」
那邊不知說什麼,周南荀拉開椅子就往外跑。
宋季寒不明所以,追上去堵住路不讓周南荀走,「慌慌張張的怎麼了?」
周南荀指了下已經開機的遊戲機,說:「你關下機,我今晚不能在這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 宋季寒心裡七上八下的,堵著路不讓周南荀走,「是隊裡發生案子,還是張姨身體出問題?」
周南荀猛地推開宋季寒,頭也不回地往外跑,「我媳婦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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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一刻,窗簾遮住微薄的月光,電燈開關失靈,房間只剩墨色。
「嘶!嘶!嘶!」吐著信子的蛇,緩緩向床邊的空隙爬去,蛇頭掛著一雙玻璃球般的明亮眼睛,死死盯著徐澄。
徐澄雙臂環抱膝蓋,用力朝那蛇嘶吼,「走開!」
「嘶!嘶!」它還在前行。
徐澄悄悄往後移,直到後背貼到牆壁,無處可躲,她低下聲,近乎哀求,「別過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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