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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6 11:06:22 作者: 柚栩
對視無果,周南荀把鐵鍬放一旁,上前靠著車頭,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不點火,只把玩在指間,不講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玩夠了煙,撐著車面縱身一躍,坐到上面。
他手掌撐著車蓋,坐姿懶散。
徐澄在車內,正對周南荀側頸的月牙疤,和凸起的青色脈絡。
這個男人渾身透著股不好惹的痞勁,你無賴,他比你更無賴。
周南荀在荒野里待一天一夜也沒問題,可徐澄不行,待一會兒她就要發瘋。
心知耗不過他,徐澄解開車鎖,朝外喊:「到底走不走?」
周南荀偏頭微笑,講出的話字正腔圓,一字一頓,「不、走。」
過去二十年,徐澄沒遇見過,笑著耍無賴的人,更沒受過這種委屈,眼睛一瞬間紅了,「是你先把我丟下的。」
見人要哭,周南荀連忙從車上跳下來,「我去山下借鐵鍬。」
「可以喊醒我。」徐澄往車外看眼,「這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嚇死人。」
「把我鎖在車外,你還哭?」周南荀不耐煩地丟過去一包紙,「天天哭,你是水做的?」
淚失禁體質,徐澄也很無奈,她拿起紙巾丟回周南荀身上,「你管不著。」
周南荀抽出張紙,傾身過去,按住徐澄後腦,要擦淚。
徐澄頭動不了,揮起雙手推打他。
周南荀隔著衣袖鉗住她雙手腕,舉過頭頂,警告:「老實點。」
男人冷冽的氣息驟然逼近,徐澄不敢動了。
周南荀用紙巾擦掉她眼下的淚,鬆開手,退回駕駛位往前開車,出了泥坑說:「我去還鐵鍬,你在車裡坐會兒。」
「不行。」徐澄抓住周南荀衣服,沒了剛剛的囂張氣焰,嚴肅地講道理,「姑姥叫你陪我來,你得保證我的安全,出了意外,老人家不會輕饒你。」
「鎖上車門能出什麼意外?被虎叼去?被熊吃了?」
徐澄思緒跑偏,緊張兮兮地看向車窗外,「這破地方有野生熊?」
「那邊山上有。」周南荀指著遠處的山脈誇大其詞,「三四百斤的黑熊,一掌能劈碎野狼頭,舌頭上還有刺,舔下,大小姐這細皮嫩肉的臉就沒了,花多少錢也無法恢復。」
徐澄摸了下臉頰,警惕地看著外面,抓著周南荀衣服的手更用力。
周南荀偏頭,輕扯唇角。
徐澄怕了,軟下語氣,「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隨你。」周南荀下車。
五分鐘過去,徐澄還沒從車裡出來,周南荀等得不耐煩,催促道:「出來呀。」
「這......」徐澄支支吾吾,「這地......全是泥。」
周南荀走到她身邊,沒好氣說:「地上沒泥,難道是黃金?」
徐澄也急了,「這麼髒,怎麼走嘛?」
「那就等著被熊吃吧,老子沒時間在這和你磨蹭。」周南荀轉身就走,頭都沒回一下。
徐澄拿起包砸過去,「混蛋。」
吳儂嬌語生氣也沒威力。
周南荀伸手向後,抓住她扔過來的小包,定了兩秒,調頭往回走,到車門背對徐澄邊蹲下身,「大小姐,請上轎。」
徐澄:「......」
周南荀臂力驚人,一隻手背起徐澄,另一手拿住鐵鍬。
徐澄不放心,「你別把我摔了。」
「說不準。」
「你敢。」
周南荀的手臂立刻松下去。
徐澄不受控地往下滑,雙手摟緊他脖子,氣急敗壞地喊:「周南荀!」
他偏不收緊手臂,散漫地哼笑一聲,「說句好話,我聽聽。」
「你做夢。」徐澄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說。
周南荀托著徐澄的手臂,徹底鬆開,「那就請大小姐和大地來次親密接觸吧。」
徐澄整個身體滑下去,眼看踩進泥里,情急下軟聲喊:「周舅舅最好了。」
這話聽得周南荀全身舒暢,揚起唇角,托住徐澄往上一提,重新背起。
到山下將鐵鍬還給農民,又她背回來,全程大氣都沒喘一口,徐澄的小白鞋乾乾淨淨沒沾一滴泥土。
車又往前開一段,到了張家祖墳。
周南荀解開安全帶,看徐澄,「祭祖也要我背你去?」
徐澄沒好氣地回道:「不用。」
車停路邊,墳在半山腰,走過去鞋必然要沾滿泥。
髒就髒吧,徐澄心一橫,踏出一隻腳,落地踩在一塊厚紙殼鋪上,往前還有一塊。
周南荀在泥路上鋪了三塊厚紙殼,說:「前面草叢裡沒那麼多泥,但鞋肯定會髒,回家洗吧。」
徐澄點點頭,隨他一起往前走。
當地習俗祭祖要燒紙錢,可時下早春,森林防火,不允許燃火,徐澄捧著提前買的鮮花,給外婆外公及家族其他長輩的墳墓各敬一束。
回去的路上,天色陰沉,周南荀說:「天要下雨,我稍開快些,你別怕。」
徐澄抓緊安全帶,「別再陷泥里就行。」
話落,車猛地停住,徐澄上身前傾,險些磕到頭,車挺穩,她驚魂未定地靠回座椅靠背,正欲開口,周南荀推門下車,掀起車蓋,檢查片刻,過來說:「你這嘴,比烏鴉還靈。」
徐澄:「......」
良久,車還沒修好。
徐澄在車裡悶得慌,見路面沒剛剛那麼泥濘,下車,走去周南荀身邊,瞧眼汽車內部,「什麼時候能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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