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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我下來了!」
他將手中的繩子拉直,用力拽了兩下,確認綁緊之後,後退兩步,配合著手裡緩緩放長的繩子,開始往下攀懸崖。
雙腳離開平面時,談逸冉重心不穩,猛地往下墜了兩米。他嚇得大叫,兩腳胡亂蹬住懸崖的一角,死死拉住了繩子。雖然成功站穩,但整個人因為角度問題,後仰著掛在懸崖上,稍有不慎,就會直接掉下去。
殷朔年的聲音在正下方傳來,「小冉!你還好嗎?」
談逸冉側身看了一眼腳下黑色的海面,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害怕,牙齒卻不住的打顫。
「我還好……」
他緊緊咬著牙,一點一點往下爬,手掌和麻繩摩擦時火辣辣的疼,在繩子上留下一串淡淡的血跡。但他絲毫不敢停下來,繩子的上端隨時可能著火,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下降到殷朔年的身邊。
大概往下降了十多米,殷朔年的聲音愈發變得清晰。
「小冉!我看到你了!」
他的聲音就在正下方!談逸冉大著膽子低頭看去,凹凸不平的崖壁上,兩塊突出的石頭之間有一個三平米大小的平台,殷朔年站在岩石之間,身上的衣服褲子全都破破爛爛,手臂上還有一大片擦傷,正焦急地等待著。
談逸冉早就沒了耐心,握著繩子的手一松,直接下降了好幾米。殷朔年被他嚇了一跳,伸手將他穩穩接住,兩人滾落在平台上,揚起滿身塵土。
殷朔年還沒來得及幫他解開腰上的繩子,談逸冉再也支撐不住,抱著他開始大哭起來。
他哭得撕心裂肺,抱著殷朔年不肯撒手。殷朔年緊緊回抱著他,同樣也是雙眼通紅。
與野豬搏鬥時,他與失控的野豬一同落下懸崖,好在懸崖上有許多藤蔓,他不斷地用手去抓那些藤蔓,在崖壁上靠著身體與岩石的摩擦不斷地想辦法減速,最後終於抓住了一根結實的藤蔓,找到了這個落腳點。
「讓我好好看看,」他忍著眼淚,滿是血污的雙手捧起談逸冉的臉,「我的小冉真的很勇敢,不哭了,我在這。」
談逸冉灰頭土臉,臉上和腿上全都是黑色的灰燼,眼淚流過的地方留下兩道清晰的水漬。
他哭了好一會兒,終於緩過勁來,撩起殷朔年已經蹭破的衣褲,查看他的傷勢。
大片大片的皮肉翻了起來,正在不斷滲著血,談逸冉看得心驚肉跳,脫下草裙給他止血。
「不用了,」殷朔年攬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冉,我們可能要被困在這裡了。」
談逸冉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裡,一頭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的肩膀。
「沒關係,就這樣吧,」他抬頭吻了吻殷朔年的下巴,「起碼我找到你了。」
懸崖上,所有的草地都被火焰點燃,爆發出一陣燃燒的聲音,火光照亮了黑夜,滾滾濃煙飄向大海。
殷朔年將談逸冉抱在懷裡,低頭與他接了一個長長的吻。
吻畢,談逸冉累極,就這樣閉上了眼。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殷朔年摟著他,懸崖上的風呼嘯而過,濃煙遮蔽了眼前的海面,什麼也看不清楚。
殷朔年的眼皮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呼吸間的濃煙讓他有些眩暈。
他努力支撐了近一個多小時,但體力的流失越來越嚴重,意識也開始渙散。
隱約之間,他聽到空中盤旋著巨大的呼嘯聲,由遠及近,朝著這邊過來。他下意識摟緊了談逸冉,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看到一道光束破空而來,照亮了重重煙霧,直照在他們身上。
一個身影順著繩梯滑下來,頭頂的探照燈光直射在他們臉上。
「救援隊!你們是什麼人?」
二月十四日晚九點,一艘駛往紐西蘭的客輪在經過南太平洋附近時,發現了一座荒島失火。船員通過望遠鏡觀察情況,發現了懸崖上居然有兩名被困人員。考慮到四十五天前發生在南太平洋的海難事故,以及至今仍未被找到的兩名乘客,船員立刻通知了救援站。
早在十天前,救援隊便因為搜救無果被迫停止搜尋,聽到這一消息後,救援隊立刻再次派出直升飛機,前往事發地。
救援隊的兩架直升機到達懸崖邊,將受困的兩名男子救出後,經過身份確認,正是四十五天前在海難中失聯的兩人。
救援隊立刻派出後援撲滅山火,並且在火海中救下了三條野狗,帶著他們飛往最近部落的救助站。
此消息傳到國內,媒體瞬間就炸開了鍋。
一夜之間,「逸年婚慶公司」的名號從業內到業外都名聲遠揚,原本紛紛鬧著要從公司的新項目中撤出投資的老闆們喜笑顏開。這還不算,許多媒體把談逸冉常年懶得經營的社交帳號也扒了出來,許多圍觀群眾慕名前來關注,更有攝影師直接聯繫他的助理,希望與談逸冉合作。
整日哭喪著臉的小助理都要樂傻了,大半夜給老闆打電話報喜。老闆害怕談逸冉回來索要工傷費,趕緊讓人準備了一大筆獎金。
許多人徹夜未眠,而遠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島上,處在輿論中心的兩人,卻在救助站里睡得昏天黑地。
二月十五日,南太平洋某座小島上。
明媚的陽光落在門前的一片草地上,幾個皮膚黝黑的小孩穿著花色的背心和短褲,笑鬧著,和新來的三隻狗狗打成一片。身後低矮的水泥房屋完全塗成了青藍色,屋前插著紅藍色的海上搜救旗幟,湛藍的天空襯著高大的棕櫚樹,不斷有居民在門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