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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殷朔年聽出那是談逸冉,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出門去迎。
腳步聲急切,談逸冉懷裡抱著個東西,用鶴望蘭的葉子裹著,匆匆趕回來。
「……有繃帶嗎?」
他跑得滿身都是汗,臉色煞白,幾乎是撞進殷朔年的懷裡,捂著嘴乾嘔起來。
「小冉!」
殷朔年扶住他的肩膀,一邊幫他順氣,一邊看向他抱著的那團東西。
寬大的葉子緩緩展開,露出裡面滿腿是血的小狗。小狗聞到熟悉的氣味,勉強地睜開眼,抬頭嗅聞。
談逸冉把它交給殷朔年,癱坐在地上,沉沉呼出一口氣。
「它被蛇咬了,」談逸冉扶著額頭,「我正巧看見,總不能坐視不管……」
殷朔年根本不在乎這些,他把小狗放在地上,連忙扶著談逸冉坐下,給他倒熱水喝,摸了摸他蒼白的臉。
「好些了嗎?」
談逸冉喝了口水,終於緩了過來。直到這時,殷朔年才問道:「什麼樣的蛇?」
「黑的,綠的,」談逸冉皺著眉比劃,手指在空中劃出長長的一條線,「背上有黑色的一條線,身上有斑點。」
他的描述實在過於抽象,殷朔年將小狗抱進營地里,簡單用淡水沖洗傷口附近,洗去血污後,才看清楚上邊的傷口。
點狀的牙印形成了弧形的傷口,細細密密地滲著血珠。
「菜花蛇而已,」殷朔年也鬆了口氣,「這不是毒蛇的牙印。」
草棚後面堆著許多海岸和叢林裡撿來的「垃圾」,兩人沒時間分類處理,便全部堆在一起。
殷朔年在裡面翻出一條破舊不堪的舊毛巾,徒手撕下一條,而後又找來姜塊和淡水,沖洗傷口、敷藥、包紮,一氣呵成。
小狗痛苦地叫喚著,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地瞧著面前這兩隻兩腳獸。它的後腿綁上了布條,鮮血依舊緩緩滲出來,但出血量少了很多。
殷朔年抱著它,用葉子墊好放在籬笆後頭的陰涼處,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朔年,」談逸冉慢慢走過來,牽著他的手,「怎麼辦?」
殷朔年蹙著眉,望著地上微微抽搐的小野狗,陷入沉默。
狗的鼻子很靈敏,那兩隻大狗聞到,必定會找上門來。但這隻小狗很明顯還不到一歲,自愈能力很差,如果就這樣把它放回叢林間,它或許連爬回棲息地的力氣都沒有。
殷朔年沉吟半晌,嘆了口氣。
「暫時留下吧,」他抱起地上的小狗,「也是條生命。」
小狗蜷縮成一團,髒兮兮的毛髮讓它看上去像條舊毛毯。兩人把它放在草棚邊,談逸冉把摘來的鶴望蘭插進土裡,給它做了個簡單的遮陽傘。
鮮血緩緩滲透它後腿處的布條,小狗轉回身,艱難地伸出舌頭。
「不許!」
談逸冉嚴厲地用手捏住它的下巴,逼迫它轉頭趴好,警告道:「不可以自己舔,知道嗎?」
小狗聽不懂,有些忌憚地瞪著葡萄似的小眼睛,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然而一隻無法站起身的小狗實在沒什麼威懾力,談逸冉穩住它的身體,殷朔年則捲起一片芭蕉葉,圍在它的肚子上,將傷口隔絕開。
小狗掙扎了一會兒,發現兩人並不是想要迫害它,終於安靜下來。
談逸冉鬆了口氣,用貝殼給它盛了一些水,累得滿身是汗。
「進來休息吧,」殷朔年攬著他,吻了吻耳朵,「暫時沒有大礙了,讓它也休息。」
他沒有追問談逸冉救助小狗的事情,也沒有對談逸冉自找麻煩的行為有所怪罪,只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和談逸冉抱著休息一會兒。
談逸冉剛躺下,殷朔年便鑽進來,壓在他身上。
「小冉,」他蹭了蹭談逸冉的頸側,「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家今天有點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談逸冉原本還在擔心小狗的傷勢,但看著他隱約透露著期待的模樣,自己也心跳加快起來。
他打量草棚四周,抬頭看向「床頭」的位置,居然在棚頂看到了一大片白色的蘭花。
蘭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陽光透過縫隙照進來,將花瓣的形狀印在草蓆上。
「這裡沒有其他的花,我只找到了這個,」他有些難為情地垂著眸,「小冉,昨天是立春,希望今年的春天,我能一直陪在你身邊。」
殷朔年說著生疏的情話,卻絲毫不讓人覺得輕佻。他有無數的愛意想要表達,現在,他開始學習怎樣將浪漫的愛意傾之於口,讓談逸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沉默而熾烈的愛是什麼樣的。
談逸冉被他的表白弄得紅了臉,他摸了摸殷朔年的臉頰,有些害羞地與他額頭相抵。
「我……我允許了,」他小聲說,「那就說好了,你得一直陪著我。」
殷朔年傾身下來吻住他,兩人慾望滾燙,緊緊貼在一起。談逸冉騰出手幫他解開束縛,咬著他的舌尖,引誘著讓他繼續。
草棚實在太小,談逸冉心中記掛著受傷的小狗,並未與殷朔年做到最後。兩人相互紓解過後,殷朔年抱著他很快就睡著了,呼吸綿長,伴隨著因為疲憊而發出的輕微鼾聲。
談逸冉不敢睡,耳朵始終聽著外面的動靜。
下午時分,密雲從海面吹來荒島的上空,將整個世界籠罩在悶熱的死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