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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20:11:27 作者: 以煙
殷朔年話音未落,談逸冉頓覺腳下絆倒了什麼東西,慌亂中向前一跌。
他下意識用手撐住地面,地上的草堆卻在這一刻全部塌陷下去。
「啊啊啊!」
鋪著平整草葉的地面居然是空的,談逸冉奮力伸長了手,死死抱住一旁的粗壯樹幹,腳下使勁蹬住盤根錯節的樹根,才不至於摔進坑裡去。
殷朔年扔下石鏟,幾步跑過來將他撈起,兩人重心不穩,摔坐在地上。
「這是什麼東西!」
談逸冉腿上全是泥,一頭長髮散落下來,嚇得臉色蒼白,「這是你弄的?!」
「這是我挖的陷阱,」殷朔年被談逸冉壓到了膝蓋的傷口,痛得直冒汗,「你先起來。」
他眼下一片烏青,像是失眠幾天沒睡覺似的。
談逸冉拍拍身上的塵土,從殷朔年身上站起來,朝那坑裡探頭看去。巨坑的兩邊都長著粗壯筆直的樹,樹幹上綁著兩根紫色的繩,離地面三十公分的距離。
這坑足足有兩米多深,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挖出來的。
談逸冉尋著繩子抬頭,這才發現頭頂有塊用灰燼寫著感嘆號的木板,用繩子系在樹上。
「你在山上挖坑幹什麼?」談逸冉好奇地問。
「捉羊。」
殷朔年從地上站起來,伸手將弄亂的樹枝重新架在坑上,又把草葉都鋪好,「你別再掉進來了。」
看他埋頭一頓忙活,談逸冉想起那天的事,開始進行冷嘲熱諷。「捉羊?你前幾天還走不動路,現在這就好了?」
殷朔年抿著嘴,面對他的嘲諷並不接話。
「等我抓到了再請你來吃,」他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哦,說什麼話,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談逸冉心中不以為然,冷哼了一聲,轉身下山去。
雖然不小心掉進坑裡,還意外碰上了殷朔年,但他的注意力暫時從樹菠蘿上轉移開,心情稍微好了點兒。
他蹲在河邊接了一瓶溪水,臨走時偷偷朝山上望了一眼,殷朔年依舊蹲在地上整理那個粗糙的陷阱。
這樣的陷阱,真的能抓到羊嗎?
之後幾天,殷朔年沒再來找過他。
談逸冉一個人住在海邊的洞穴里,每天都吃著同樣的食物,做著同樣的事,雖然生活死氣沉沉,但還算勉強活著。
沒有殷朔年在,他沒法把所有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規劃。有時候忘了給火堆里添火,半夜睡覺時火忽然滅了。有時候忘了睡前不要喝太多水,又不敢摸黑出門,只好痛苦地憋到天亮。
偶爾路過營地,他雖然心中賭氣,但還是會好奇地朝裡面看一眼。
殷朔年出門的時間大多很固定,早起去溪邊打水,上午天氣還不熱的時候出門覓食,到了下午便坐在營地旁的椰樹下庇蔭,用刀削捕獵用的木棍,或是把沒來得及吃的魚乾晾在樹下,做成鹹魚。
在離營地不遠的叢林裡,談逸冉還發現了一個倒扣著的竹筐陷阱。經過上次山上的那一次,他再也不敢隨便靠近這些古怪的東西,於是悄無聲息地繞遠了。
一月二十九日,天氣轉陰。
風雨欲來,海島上空籠罩著厚重的灰色雲層。雲層緩緩移動,倒映在海面上,像是這座荒島在反向漂流,孤獨而緩慢地駛向遠處。
整個上午都看不到太陽,洞穴里比平時更加涼爽。談逸冉懶散地躺在草蓆上,身下墊著防曬服,睡得昏天黑地。
他只穿了條內褲,赤裸著上身,抱著救生衣睡覺。洞口的遮光簾投射下一道道細長的影子,爬上他白皙的腰,輕掃過赤裸的胸膛。
陰天實在太適合躺著不動了,洞裡還剩下一個鳥腿、幾塊椰肉以及一瓶水,足夠撐過一整天。談逸冉像只貓似的倦怠,幾天來的煩躁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反倒覺得有些悶,哪裡也不想去,只想在粗糙的草蓆上躺著睡覺。
他正舒舒服服地閉眼休息,身上忽然被蓋上一件厚厚的外套。
「小心著涼。」
殷朔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談逸冉被嚇了一跳,登時就醒了。他猛地從地上坐起來,身上的外套滑落,露出赤裸光潔的身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殷朔年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誰同意你上來了?」
談逸冉冷聲說著,伸腳就要踹,結果一腳踩在殷朔年下身,柔軟的腳心摁在一團滾燙的東西上。
殷朔年尷尬地退了一步,抓住他的腳踝。
身上的外套徹底滑下去,堆疊在腹部,他的腿朝上抬著,修長的雙腿侷促地繃著。
「你放手!」
談逸冉本就心情不好,此刻像只被獵人抓住的羊,驚恐地四下亂蹬,腳心終於踹中了殷朔年的胸膛,將他弄得一趔趄,鬆了手。
洞穴外的藤蔓晃了晃。
殷朔年靠著石壁站穩,手掌摸到談逸冉在上面刻下的痕跡。
「你……臉色不太好,」他蹙著眉,「身體不舒服?」
談逸冉翻身坐起來,把外套披在身上,修長雙腿盤起來,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你有什麼事?」
「對不起,小冉,上次……是我衝動了,不應該那樣。」
他往前走了幾步,隔近了,談逸冉才發現他身上濕漉漉的,眼睛很紅,襯衣的領口敞開著,濕了一小塊。一頭黑髮稍微長了些許,半濕未乾,搭在額前,遮掩了凌厲的劍眉。